“石太医,她还有救吗?”周正看着闻思绮的伤势,眉头紧锁,脸上尽是忧色。

石太医捻断了两根白须,叹了口气道:“蛇毒未清,伤势太重,失血太多。此际她虽然性命尚在,但也难保接下来几日无忧。她现在身子极为虚弱,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烧。以她的伤势,一旦发烧,便基本留不得命了。”

几句断言,引得诊室内三人连声叹息。

而在石太医口中有性命之忧的闻思绮,她的心里却早已忍不住笑了起来:“都是些没头脑的蠢货,合该落在我的手里。”原来她失血过多是真的,伤得重也是真的,但却绝无性命之忧。

闻思绮是魔尊之女,自幼便有专人教她修行。到了现在这年纪,她对体内真元的控制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当时她在周正面前假装自尽,演戏演到最后,她就用真元封住心脉,做龟息之眠。而落在周正和范老板眼里,则是她重伤晕倒,命悬一线。

哪怕是到了石太医面前,让石太医来整治。石太医光从外表和脉象看,也被她的龟息术所蒙蔽,只觉得她失血过多,心脉衰颓,连呼吸都极为微弱。

但武者并没有那么容易死,闻思绮现在更是意识清晰,连周围人在什么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来也有些险,若是当时周正并不出言阻止……

“正道之光,总是那么蠢。”闻思绮从没担心过这个问题。

“尽人事,听天命,我们两人不通医道,只能倚仗你了。”范老板朝着石太医一拱手,拜托道。

石太医头:“医者父母心,我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伤者。”话是这么,可如果石太医品德真有这么高,他的外号就不会叫石王八了。

原来是周正将血型的问题和排斥的知识都告诉了石太医,石太医虽然贪财而且抠门,但也不好白占周正便宜。最后石太医便给了周正一个诺言,免费为他和他带来的人看病。现在也不过是要他兑现一下承诺。

之后两天,闻思绮便一直呆在了石太医的医馆里,住在石家的后宅,由石家的女眷照顾着。直到她实在是觉得无聊了,才散去了龟息术,“嘤咛”一声,假装是受了药石的刺激,悠悠醒转。

“姑娘,你醒了?”石太医刚给闻思绮扎了一针,见她就此醒来,还当是自己的医术奏效。

闻思绮假装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艰难地向四周看了看,便“哇”地一下放声大哭:“你是谁,我相公呢?我要找我相公。”

“不要急,不要急。我是医生,这里是我的医馆。”石太医行医多年,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有些人昏迷的时间长了,醒来是会有些不正常。这些他都习惯了,因此倒不以为忤,反而好言安慰了起来:“你相公是谁呀,我这就去把他找来。”

“我相公叫周正,人长得可帅可帅了。”闻思绮故作天真,眨巴着一双滴溜溜的大圆眼睛,娇滴滴地道。

“什么,周正是你相公?”石太医愣了。

他应该算得上最熟悉周正的人之一了。若哪一天有人和他,周正和韩娘子结了连理,他信。因为周正怎么对韩娘子,他是知晓的。若哪一天有人和他,周正和李凤凰偕了白头,他也信。因为李凤凰怎么对周正,他也看在眼里。

可是眼前这丫头是谁?似乎不是金水镇的人家呀。这才十一二岁的,及笄之年还没到呢,怎么就成了周正的娘子?

“姑娘,周正怎么成了你相公呀?”石太医只当闻思绮是个十一二岁的姑娘,因此堆上笑容,便来套她的话。

他哪里料得到闻思绮两世为人,经历又颇为离奇,所见所闻远胜一般人。因此他这番套话,被闻思绮轻松地堵了回来:“我被蛇咬了,他为了救我,他……碰了我那儿……我要他负责,他不肯,我就要自尽,他就肯了。”依旧是一副娇傻痴憨的模样,看上去全无心机。

经由闻思绮这么一,石太医想起来了。闻思绮腿上那处咬伤,确实被人进行了紧急处理,绷扎得还挺专业的。现在这么听来,原来是周正干的。考虑到周正居然知道血型这种东西,那他知道绷扎自然也很正常。

石太医再一想,当时他问过范老板和周正,这姑娘是怎么受的伤。两人皆是支支吾吾的,没一句有用的话。当时救人心切,他倒没考虑那么多,现在把闻思绮的话拿来一合计,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周正救了闻思绮,却被闻思绮逼婚。周正不答应,闻思绮就自残,最后周正就投降了。

这事儿起来就这么简单,但石太医听着有些不是个滋味,他老眉一挑,就琢磨起来了。

就像范老板希望周正跟李凤凰凑一对,石太医对周正的感情生活也有自己的看法,他支持周正和韩少清在一起。

中老年人就喜欢为年轻人操心。石太医见证了周正为韩少清输血,他当时眼睁睁地看着周正,怎么从气血饱满,一一滴地失血,直到面色苍白,几乎站立不住……

石太医他自己是个医生,什么伤筋断骨的伤他没见过,对于伤病他是习以为常。可是一一滴地把自己的血输给别人,就是他这个医生看在眼里,都看得害怕。周正怕不怕?石太医感受得到,周正也并非全然不怕,只是显然有些东西压过了他的恐惧。

石太医没年轻过吗?他年轻过的。

石太医不懂爱吗?谁没有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