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为了探得秘密会挖地三尺地寻遍宅邸所有隐蔽至极的角落,殊不知,开启古老家族机密的钥匙就藏在最显而易见的地方,历经百年、深沉静默地见证着整座古堡的荣耀兴替,不得不说是一种令人折服的气度。

我穿过大厅,经过楼梯口,抬头间,司天浙正好从楼上下来。

脚步还是怔了一怔,我别开视线,继续向前走,打算视而不见。

“等一下……”

他清澈的语调在空寂中敲出几圈纹络,我叹口气,停住。

他转而来到我面前,褪去了外衣,只着一件剪裁得体的纯白色衬衫,手中瓶瓶罐罐地拿了些东西,隐约看去还有纱布。

我这才得以看到他左臂上晕开的血迹,将浅色布料染红了一大块,所幸看上去应是皮外伤,我悄然松了口气,必定是方才爆炸时的碎片所致,只因他那时黑色的外衣遮挡,我竟没有留意。

“可不可以,帮我包扎一下伤口?”他轻声询问,也许是大厅内的回音效果使然,好听得令我不想拒绝。

我挑了一侧细眉,面色却决绝地不愿显露善意,“你确定?”

他微微一笑,“只要你不舍得将剪刀刺进我动脉,我都愿意。”

我唇角冷冷一撇,“那可不好说。”

虽是不愿松口,我却径直走向最近的一间房间,打开门,司天浙从身后跟了进来,随手将门带上。

紧接着,司大少爷开始旁若无人地解衬衫。

心中原本的淡定顷刻间受到冲击,屋子这么大。我却觉得无处可站。

不,此时若表现出什么反而显得像是我煞有介事,我敛了敛眸光,平静地走到沙发旁,将他带来的药剂瓶依次打开,手下动作有条不紊。

然而,眼角余光仍是瞥见他唇边飘过的一丝浅笑。一闪而没。

脱去衬衫后。司天浙来到我近旁的沙发坐下,神情姿态平静如常,我的目光却被他的伤处占据。已全然无法分神其他。伤口有些深,五六公分的长度横在上臂外侧的中间位置,鲜血还在不断渗出,顺着皮肤汩汩流下。

他随意拿了纸巾将血迹擦去。低声说了句,“抱歉。”

想是他怕我晕血会难受。可奇怪的是,我看着这样的场面居然没有任何不适感,想来也是,一个一心准备杀戮的人。还怎么会怕血?

我抿紧唇线,用镊子夹取一块干燥的棉球准备帮他止血,想了想。复又换作酒精棉球,毫不犹豫地压在他伤口上。

颇重的力道令他呼吸一下子间断。然而他却像是早有准备,只屏息忍耐着,并无明显反应,看来他对于我的伤口处理技术以及我心中尚未消解的怒气已有预知。

没错,不过相对于我不堪入目的包扎技术,我惩罚的原因更加偏重于后者。

我不怪他阻止我出去,我知道他是怕我冲动之下受到伤害,可我却在生气他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我。当他牵引着我手中的枪抵上自己胸口的一瞬间,难道就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样的心情?而他果决地按下扳机差点丧命的一刻,竟不知道我心中血脉撕扯般的痛么?

还有,此时此刻,他明明知道伤口在流血,不去及时包扎,反而任性地来找我,他是想要知道我会不会有一丝丝的心疼,还是故意要让我心疼才肯罢休?

想到这里,我取出第二块棉球,再度按上他伤口,力度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