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认识落瓷五年有余。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他自诩看尽了落瓷的百般模样。

面对病人时认真谨慎;遇到恶疾时焦灼苦闷、略微带点兴奋;曲非和大黑惹祸她去收拾烂摊子时河东狮吼;偶尔捉弄他时的狡黠明媚;砸核桃也能砸到手的笨拙娇憨。但是大多时候她都是一派泰山崩于前而安之若素的淡然模样。她要给曲非树立个大姐姐的稳重形象,要让她的病人笃定信她。可是细细算来,今年她也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

可是,现在,第一次,这个小姑娘不顾一切的疯狂、毁天灭世的无助绝望、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的仇恨。她失态了,这要多么强烈的情绪,多么浓烈的悲伤和思念才会令她至此。

这样的落瓷让他心口发涨,一抽一抽的疼。他想安抚她,却无从说起。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几近崩溃的紧紧的箍在怀中,不让她弄伤自己。

段天德一出来就面对这样的落瓷,早就被吓得往桌子底下钻了。杨康冷眼看着,他不在乎段天德的生死,甚至还有闲心找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你……胡……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段天德含糊不清的说。

听得他这般推诿,落瓷倒是有几分清醒了,这才发现被空青箍着臂膀,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空青哪敢放开她却是更收紧了手臂。落瓷也不再一味挣脱,只是视线扫过郭靖和杨康,冷笑一声:“可记得临安府红梅村的武氏医馆?”

段天德一片懵懂。落瓷闭闭眼,道:“你冤杀的人何其之多?好,那我便提醒你,嘉定十三年,荣王府大火,三日不灭你总该记得吧?瑶华帝姬和亲前夕暴毙家中,官家临时换了人选你总该记得吧?”

荣王府一案是当年府尹韩侂胄亲自交代他办的,他也是因为这件事办得漂亮,为官家分了忧才能一路上爬,坐到如今的位置。他哪还记不起,当年因找不到瑶华帝姬所产的那个女童无法交差,他移花接木使了法子才蒙了过去,只道那么小的女娃说不定早死了,哪料到……

想着想着他忽然瞪大眼睛看着落瓷哆哆嗦嗦的开口:“你,你到底是谁?难道……不!你不是!年龄对不上!”

“你不必只道我是谁,”落瓷只只道他虽杀害武眠风的元凶,但是若非他带兵围剿,那放暗箭之人也没那么容易得手:“今日你只需只道,我不想再留你狗命在这世上了。”

两人一对一答,听得周围人云里雾里,但嘉定十三年那场大火和瑶华帝姬暴毙一事却都是知晓一些的,只是好奇这其中和落瓷及曲非父母之死有和干系。果蔬青恋

曲非更是焦急,落瓷不想让她活在仇恨中,从未告诉过她身世来历,只说年岁不好,闹饥荒两人父母早死,在流浪时遇到了独孤求败,她也深信不疑。只是如今突然知道哪里有什么饥荒,从小渴盼的父母居然是被奸人所害。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情绪跌宕:“姐姐,你方才所说可是属实,那丑八怪真是害我们爹爹妈妈的人?”

“虽非元凶,也脱不了干系!”

郭靖似是这才回过了味:“段天德……段天德,你便是那坏事作尽的段天德?”

“你又是谁?”

“十八年前,可是你带兵和完颜洪烈在牛家村杀了我爹爹郭啸天,掳走婶婶包惜弱?”

死到临头,段天德倒是不怕了:“哈哈,是又如何?”

郭靖他娘自小就告诉他他最大的仇人叫段天德,先前听落瓷和那人你来我往,却没料想这个段天德便是他要寻的那个。来中原后他苦寻不得,不曾想先下得来全不费功夫:“康弟,我们的仇人找到啦!”

杨康慢呷了口茶:“我是大金的小王爷,不是什么你的康弟!”话毕缓缓起身,一脚踩到段天德脸上:“不过杀了这哈巴狗也不错!”

“哈哈……今日你们一个个找我寻仇作甚,我也不过听令行事。和你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并不是我,不若我们讲和,我有家财万贯,今日你们放我走,我定双手全数奉上!”

曲非提剑喝道:“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

段天德细细辨认冲到他身边的娇人:“原来是你,你才是……你才是曲灵风那跛子的余孽!”

“找死!”

本来对付段天德这么个人哪用得了三人动手,只是曲非、郭靖、杨康三人同时出手,顿时狭窄的厅里场面乱而五章,倒是让段天德找了个空子跑出几步。

陆乘风一直作壁上观,虽是在他地盘上,他也不能拦着人报仇,更何况这将死之人还是万名痛恨的走狗。直到段天德吐出”曲灵风“三字才迫他动容,连忙出手拦住:“且慢!”

一片掌影过处,三人和段天德已被分开,曲非被掌风扫到,趔趄不稳,杨康拦腰托了一把:“小心。”总裁狂野,强宠小女人

曲非回头瞪他,挣脱开去:“不要你管!”

那厢曲灵风提着段天德衣领:“你刚才说曲灵风,你知道他在哪儿?”

“咳咳……”段天德疼得咧嘴:“想知道?那你救我!”

落瓷眼见要遭,从随身的锦囊你摸出一颗绿色的药丸,示意空青。空青立刻知晓她的意思,指尖运了内劲,瞅准时机将药丸扔进段天德嘴里。他咳了两声,忽然满面涨红双手扼住喉咙痉挛数下方才倒地人寰。

落瓷软倒在空青怀里:“死还死得那么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