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走后,我躺在船头,从袖中掏出玉扣,对着浅淡的光,如脂般温润的光泽,沁在手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清凉。

仔细端详了下,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上面残留的气息仍然存在。

我将眼里所有的情绪放空,不想对上任何焦距。想来这条命,最后还不晓得会落入谁的手里,倒不如成人之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我不想再去强求。

南邢找到我的时候,我还在对着玉扣发呆,空气中隐隐有几分血腥的气息。

“浮桑。”他轻唤了我一声,像是怕扰到了此时不痛不痒的光景,可呼出的喘息,有几分压抑,几分沉重,全然不若平日里的清浅。

心尖开始一阵阵犯疼,直觉上,他受伤了。

我坐起身来,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玉扣收好,面上淡漠的没有什么表情,“你怎么来了?”

南邢脸上有明显的焦急之色,却只是在岸边徘徊着,不敢下到船上来,“我去了你的房间,想看看你有没有醒过来,却发现你不见了,找了好久才找到这,还以为你......”

后面的话,他没有,只是担忧地看着我,眸中复杂辗转,有些犹豫,有些慌乱。

我晓得,他是怕我醒得早,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可是再不该看,再不想听的,都已经在那一瞬间明了了。

若是时光倒流,我一定不会由着内心的驱使,而去窥探那扇木门里的秘密,而且还傻傻地听了很久,久到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糟糕了。

隔了一扇门,却断了所有的情意,人有时候,还是糊涂一些的好,至少可以不用伤心。

南邢犹豫了一下,苍白的脸,也有些疲倦,“浮桑,你......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有没有......”

他看着我,却问不出口,沉重的呼吸里,还夹杂着微微的轻咳。

我敛眸,手在袖中不自觉攥得紧了,胸口闷闷地疼。

而后,我抬头看向远处艳极的花,淡淡道,“我醒来后看见没人,就直接回这里了。”我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像每个往常一样,什么都不晓得。

南邢松了口气,先前紧绷的情绪,瞬间松了下来,连呼吸都有了几分轻快。“浮桑,总之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笑,眉眼间温暖和煦。

我感觉鼻尖一阵酸涩,这个傻子,做这些,值得吗?纵然我伤心,我难过,与他何干?傻子,大傻子,明明已经告诉他,我们不可能了,他却还是这般想方设法地保护我。

“她呢?”心尖颤了颤,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南邢的眼里闪过一丝狠绝,稍纵即逝,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关节都开始泛白。

良久,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才又缓缓松开,淡淡道,“她先回去了。”

“浮桑,虽然她是你娘亲,但是你已经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所以,还是不要和她有过多接触的好。”

他睁开眼睛,里面闪着幽深的光。

我冷笑一声,看着他,“你凭什么管我?这是我的事情,和仙君......无关!”我看着他,一字一顿,着狠绝的话。

对他,要彻底狠下心来,但凡心软了一,我怕自己又开始动摇,无法压抑的难过。

我闭上眼睛,怕下一秒,那些氤氲的眼泪,便会落下来,而后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难过,都会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