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彦是个在金玉堆里长大的少年,却因为父亲去世早,他将自己定位在“照顾母亲和姐姐的男子汉”的位置上,所以虽然有贵公子的一些习气,却没有半分纨绔的废气。

洛星云交代他打听荣家的事,他隔天就约了荣历去丰飨阁喝酒,名曰庆祝他成功解除禁足。

荣历赴约时,神色有些憔悴,看到洛玉彦时话也没往日多了。

洛玉彦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嬉笑说道:“你这是怎么啦?看看我俩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当是你被禁足了,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

荣历半坐半躺的歪在太师椅中,揉着太阳穴说:“我家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你还不知道吗,哪里能有什么好精神。先不说我了,你是怎么回事?你娘那么疼你,还会禁你的足?”

洛玉彦给他倒了一杯酒,说:“我姐被赐婚的事你听说了吧?你说气人不气人,我姐是什么样的美人,我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更始帝竟然把我姐赐婚给刘昭那个兵痞!更可恶的是,家里的长辈竟然还接受了这门亲事,头几天请刘昭到家里做客,我心里不舒坦,就想用一匹烈马戏耍他一下,谁知事后被我娘禁足了,真是气死我了,我可是为了我姐着想!”

听洛玉彦大吐苦水,荣历也跟着气愤道:“我前些日子离开了南阳一阵,回来就听说云公子被赐婚了,我早就想找你问这件事,但因其他要紧事耽搁了,这门婚事难道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洛玉彦摊手道:“可不是,也不知那个刘昭有什么好,我姐看上他了,谁说也没用。”

荣历有些不平,道:“我追求你姐姐数年,她都未正眼看我一看,我原本想着,若是输给别的显贵子弟,我也就认了,可为什么是刘昭?刘昭虽说因昆阳之战名声鹊起,但出身贫寒,如今又无实权,怎么都是配不上她的。”

洛玉彦眼神一亮,追问道:“听你这意思,你在知道我姐赐婚前就已经打退堂鼓了?怎么?还有谁看上我姐姐了,我怎么不知道?”

荣历不料自己失言被洛玉彦听出端倪,沉默了一会儿,饮了一杯酒后说:“说个人,你不一定认识,他是汉帝的侄儿,端侯世子刘君煜。我前不久出城,正是见他去了,我在他那里看到了你姐姐的画像,吃惊之下问了一句,原来云公子跟端侯世子有些前缘,刘君煜正在找她。端侯世子乃是旧朝上下首屈一指的人杰,我当时便想,我必定是争不过他了,也就死心了,但回来就听说你姐姐被赐婚的事,十分纳闷。”

洛玉彦心里也纳闷,刘君煜怎么会跟洛云颜有前缘?他姐姐若是认识刘君煜,他怎会不知道?

不过眼下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又给荣历倒了一杯酒,说道:“我虽不认识刘君煜,却是听过他的名头,似乎是挺厉害的一个人,连几个皇子都不如他.不过如今新朝势如破竹,旧朝日子不好过,我可不想我姐跟旧朝的人扯上什么关系。你也是,你怎么会跟端侯世子有了来往?”

荣历笼统道:“我府上新来的一位先生,以前在他府上做过事,便介绍我们认识了。”

洛玉彦了解的点点头,问:“你特地出城去见他,不会是想跟他一起干什么大事吧?如今乱世,咱们这样的家世,可不好随便出头的,等着时局明朗了,再做抉择也不迟。好歹你上头还有你父亲,荣家该何去何从,你也不用操那个心。你听我一句劝,别跟旧朝的人来往。”

荣历听他如此说,冷笑连连,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阴仄仄的说:“父亲……正是因为我父亲,我才要迫不及待的给自己找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