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三爷一拍桌子,赵杏花就暗暗掐了一下怀里还未满周岁的幼女华玉,睡的香甜的小华玉被小赵氏这一掐,吃痛惊醒,号啕啼哭了起来。

婴孩的啼哭声即尖又锐,又似乎能传染似的,大房李氏怀里抱着的五岁大的宝儿也从睡梦里惊醒,大哭了起来,一大一小两孩子啼哭声让屋子里的大人都坐不住了。

小赵氏站着身子摇哄都哄不停,只能歉疚的低着声音道:“爹,华玉哭个不停,要不,我先带着她回去?”

“爹,这事明天再说吧,今天又是起风又是下雨的,莹玉和美玉这两孩子还在家里呢。”老三火明见自己的媳妇出声了,赶紧站起身声援。

他这一出声,赵梨花也出声了:“爹,这风也大了雨也大了又很晚了,小狗子还在屋子里又不能下床,我担心他会害怕。”

赵梨花一开口,老二土明立马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爹,大侄子和小侄女都哭着呢,要不,您看这事?”

昏暗的油灯下,只见福三爷脸色暗黑一片,嘴巴都抿成了一条直线。

三个儿子就有两个儿子出声了,再加上他被啼哭的孩子弄的头都快胀了,只得不耐烦的挥手:“都散了家去,这事明天我们再来商量。”

福三爷一发话,老二家两口子就似是后面有恶狗追一样撑起油伞就往家赶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反倒是赵杏花一一朝众人打了招呼后才离开。

老大来明扶着桌沿起来,一拐一跛的走到他媳妇李氏面前,这才回头朝闷声坐在那里的福三爷和三奶奶轻轻的说道:“爹,娘,那我们先回去了。”

三奶奶看了一眼外面的风雨,再看了一眼他的脚,皱起了眉:“老二跑的也太快了,要不让爹送一下你?”这雨湿地滑,万一摔在路上,大媳还抱着孩子呢,没法子扶他。

福三爷心里本就因为今天村里都在传闻的事而不痛快,好不容易压着火气召集三个儿子来商量一下,又和上次一样没得个结果出来,心里压着的火气发不出来憋的正难受。

听福三奶奶这一说,顿时就跳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吼着:“这外面又没落刀,敢情让他晚上回一趟家,还得老子送他回去了?都给老子赶紧走,省得一个一个的让老子看的碍眼。”

听着福三爷刻薄的话,老大来明嘴里发苦,从小到大,只要是他二弟三弟出声了,他爹纵使有再大的不满也不会发作,而他这个儿子却从来没在他爹这里受到过这样的看重,且,他还占个长。

福三奶奶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以眼神担忧的望着既要抱着孩子还要扶着老大的大媳,叹息了一声,暗暗拭着眼角的泪,自己也是苦命……

福三爷老眼一瞪:“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也不瞧瞧你生的这些个都是什么东西。”

三奶奶不敢再抹泪,当初她生下天生带残疾的老大,她公公婆婆就不喜,屋里这男人更是要把老大来明扔掉,是她苦苦哀求着一家人,他们才勉强同意留下老大。

她知道自己男人心眼小的像妇人手里捏的绣花针!

她曾经听她婆婆唠叨过,知道自家男人心里就埋着一根刺,那根刺就是福六。

老太爷是个能干的,家里虽不致于富的流油,但日子却也过的不差,老太爷子嗣单薄,到三十岁都还只有福三他爹一个儿子,福三他奶奶生下公公后,就损了身子不能再生。

老太爷就再娶了一房盼望着添丁。

可这二房也只是在进门五年后才为老太爷添了一子,且是个短命令的,在生产时就过世了。

二房姨太太的死让老太爷感慨,或许自己的命里只有两子,再求也是枉然,自然在自己身上也就歇了心思,把盼头都搁孙子上去了。

这一盼,没想到还真让老太爷盼着了,老太爷为公公娶的媳妇,也就是她婆婆,连生了五个儿子肚子才停歇了下来。

她婆婆说,老太爷高兴,对她生的五个孙子极为疼爱。

自家男人又是五兄弟里最得老太爷宠爱的,谁也不敢和他对着干,自小蛮横都成习惯了。

直到老太爷二房生的那个二子也成亲后生下了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