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哭闹声令人头疼,再顺着大开的门看向院子,院子里,方晓全的一群妻妾带着孩子,抹泪的抹泪,哭嚎的哭嚎,已乱成一团。

方惟民忍不住皱起眉头,看向自己的二弟,“老二,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带走的可是我唯一的儿子,他若有什么好歹,叫我老俩口可怎么活啊。”不说还好,一说红着眼睛的二老爷梗起了脖子,顶撞了一句后,也象个娘们般哭了起来。

“全儿,全儿,娘不活了,娘跟着你一起去……”

二夫人又开始捶胸顿足的号哭起来。

“老二,你们这么闹腾有用吗?我是全儿的大伯,能眼看着全儿出事?这不是没法子么。”

“大哥,以前不是都没出事?大不了多花些银子,他们要多少我都给他。”

“可人家不要银子,咬死了要以命偿命,我派人好话说尽,那两老东西就是不松口,怪只怪全儿做事不干净,留下这许多后患。”

“不行咱们就……”

“蠢货,现在满城皆知,若那两老东西有个好歹,不是我们动的手也会算在我们头上,这种时候,你还敢有这种念头,是不是嫌全儿一个人死不够,要让全家陪他一起下葬?”

方惟民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往常二老爷一家都是唯他命是从,不敢反驳,可今日他发怒,并没压制住即将丧失儿子的痛苦。

听得一个“死”字,二夫人当场晕了过去,等好不容易救醒,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全儿,全儿,娘来了……”

一边哭一边冲起来往墙上撞去,被人拉扯住后,又怒目圆睁的冲着方惟民喝道:“大哥,我丑话说在前头,若全儿真有个好歹,我就将咱府里的事都抖落出去,你也别想落个好。”

“住口。”

二老爷看着状若疯妇的老妻,心中满是苦涩,两人好不容易中年得子,没想到现在要承受老来丧子之痛,不说夫人,就是自己,也快要半疯了。

好歹还存留着一点理智,祈求的望着兄长,“大哥,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全儿,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的。”

“好,好,你们先回去,我再想想。”

将二老爷一家打发走,方惟民颓然的倒在靠椅上,揉揉额角,跟二弟说再想想,其实不过是敷衍,他心里很清楚,方晓全是不可能再回来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不要牵连到其他的人,特别是长子,还得想想有没有没做干净的,留下了其他的什么把柄。

“来人,去把大爷他们叫来。”

惶恐就似能传染似的,自官差带走了方晓全和那些打人的下人,整个方府都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人人自危,而自这一刻起,往日对老爷的那种盲目的自信也在逐渐减弱,头颈侧仿佛有把大刀,随时要铡落下来。

张宪带走了方府的人,按部就班的升堂审案,询问原告被告,查勘现场,帝都百姓闻讯赶来听审,将府衙挤得水泄不通。

开始时方晓全抵死不认,他一直以为不过是走过场,大伯一定会来救他,当听得堂上府尹说出“大刑伺候”时,他仍然认为是吓唬吓唬而已。

没想到是来真格的,几棒子下去,他就怂了,哭爹叫娘的把所有事情抖擞个一清二楚,此案再无疑点,当堂画押,犯人收监听判。

听审的百姓全都拍手称快。

两桩案子备案到刑部,能快就收到刑部的批文,一应犯人着十日后午门问斩。

方府再次乱成一团,告病在家的方惟民不得不紧闭大门,不许家人奴仆随便出入,特别是二房一脉,派了护卫看守着,怕闹出更大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