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烛光映照下,三人只探头看了一眼,全都震惊得无以复加。

棺材里并没有柳沁想象的七窍流血,血披满脸的恐怖,也没有横眉怒目的狰狞,他们这么震惊,只是因为,棺材里,

根,本,没,人。

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原本该待在棺中的人不翼而飞了。

这是怎么回事,魏三的尸身呢,去了哪里?

柳沁浮上来的第一个念头,不好,有人抢先了一步。看来解决问题的症结应该就在尸身上,也许魏三根本不是中毒,或者中的不是与卤水里一样的毒,人家才会费心巴力的将尸体偷走。

错了,应该当天晚上就来的。

柳沁这里心念电转,屋子里却传来轻轻的几声咳嗽,跟着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小五和江离对望一眼,两人轻手轻脚的将棺盖盖了上去,然后一前一后的往院墙窜去。

刚刚到达院墙,正要飞身而上时,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此时再要纵过院墙,时间已不允许,恰旁边有一堆柴火,小五想都不想,将背后的斗蓬一紧,矮身就钻了进去,他这一钻,为了护着背上的柳沁,不敢低头偏头,却不想柴火都是些刺槐,枝条又不整齐,有几支就“唰”的从脸上划过,顿时一阵阵的刺痛。

不过这点小伤对小五来说不算什么。

江离有样学样,躲在了另一边。

柴火其实只有一小捆,稀稀朗朗的遮不住这么些人,但这是晚上,天黑加上院墙这儿没有灯光,远处只看到黑黢黢的一片,哪分得出是柴火还是人。

三人刚刚躲好,从门里蹒跚着走出个老妇人,看不清模样。那老妇人慢慢挪到棚子里,抚摸着棺木,小声的念叨着什么。

隔得有点远,听不清她说什么,只偶尔被风带来一两句“三儿,三儿”。

白惨惨的烛光被夜风吹着,忽明忽暗,在你以为要熄灭时却又坚持着亮起了一点光亮,映着那老妇孤单、瘦弱的身影,竟让人生出一种特别凄凉的感觉来。

白烛,白布,飞舞的白幡,即使是夜里也那么显眼的满头白发,衬着黑森森的棺木,原本是恐惧电影的场景,硬生生变成了悲情戏。

这一刻,柳沁对这个横死的魏三产生了同情,对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妇产生了深深的怜悯。

如果说在这一刻之前,魏三一个大活人死了,她不但没有一点感觉也不同情,反而还很愤恨,作死的人,害人的人,一点不值得同情,死了是他活该,没死她还想补上一脚。

可儿子有错,不及家人,魏三害了自己,更害了辛辛苦苦养大他的娘,人生三大不幸,丧夫,丧子,她都赶上了。

那自己还怨什么呢,他已为他的过错付出了代价,虽然这代价是谁都不想承受的。

想通了这一关的柳沁心态平和了,只要被关的成伯他们能救出来,铺子不铺子的无所谓,关门就关门吧。

只是那个为了打击自己拿人命不当回事的幕后黑手,她一定要揪出来,一定不会放过他。

老妇扶着棺木站了好一会儿,江离蹲得脚都麻了,刚想探头看看,却不想那老妇似感应到一般,突然侧身直直的望向这边,吓得江离和小五赶忙将头一缩,大气也不敢出。

柳沁躲在小五的身后,透过柴火的缝隙,仍能感觉到老妇的眼光与她老迈的形象完全不符,那眼光特别凌厉,如同护崽的母狼,透着股凶狠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