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声的护卫们一看,这伙子看着单薄,没想到来者不善,剩余的人便准备一拥而上,将周正拿下。正在这时,王声却发话了:“前日我表兄在此地捅了篓子,坏了我姑父的名声。今日尔等绝不可伤人,若是伤了人,休怪我不顾情面,送你们去吃官司。”

这话一出,周正乐了,护卫们傻眼了,哪有这样让手下人做事的?还若有半分损伤,就要拿去见官,这让护卫们还怎么下得去手?护卫们心想,平日里表少爷做事倒是有理有据,可到底是个读书人,这是让书虫把脑子给啃坏了!

有了王声这一番不许伤人的限制,护卫们直感觉头悬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如果他们知道达摩克利斯是谁的话。眼见周正越走越近,护卫们倒是越退越后,他们面面相觑,没一个敢上的。

周正看着这群护卫畏畏缩缩的样子,又回想起前天他被苗阜的护卫打得满地爬时的场景,心里便觉得一阵舒畅,让他有了劳动人民翻身作主人的快感。

“太欺负人了!”在周正暗爽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了这么一声呼喊,周正侧过身子看去,只见一个文文弱弱的姑娘,抱着一本签了名的诗集,正在那里哭,一边哭还一边着:“王公子有这么多的护卫,却一都没有傲气,居然还傻乎乎地让护卫们不许伤人。可是这个人,仗着王公子心软,就得寸进尺,这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

这一个姑娘哭了,周遭的哭声居然一下连成了一片。

“我们就这么看着他欺负王公子吗?”

“不可以!”

“不能让他欺负王公子!”

“姐妹们打他!”

周正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涌上来的莺莺燕燕给围在了当中,动弹不得。这听起来是挺香艳的,颇有“千红一窟,万艳同杯”的意思,但只有身临其境的周正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恐怖!真真是“千红一哭,万艳同悲”,问题在于这哭的悲的都是周正!就算是苗阜的那群狗腿子,下手也没有这群姑娘狠。别看这群姑娘长得瘦瘦弱弱的,她们抱着替王声出气、维护世界和平的心思,这一个个下手一轻重都没有,完全是朝着死里在打。而周正又是个傻子,他誓死也不肯对这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流动手。就怕自己一动手,这群女人一下乱起来,发生什么踩踏事故,伤了性命。没奈何的,历史又重演了,周正再一次被人打得满地打滚。

就连方才满腹牢骚的护卫们也忘了再腹诽自家公子,而是一个个地感慨了起来:“我靠,这群娘们儿是真狠啊!”

“是啊,这不会打出人命吧?”

“妈的难!”

“表少爷,这怎么办?”总算有个脑袋灵光的,见事态有失控的苗头,凑近了轿子问道。

王声答道:“我被水果压着动不了,你们也动不了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救出来?”

“这群女人疯了,弟兄们不敢啊,表少爷?”

“这个我来处理。”王声应了下来,隔着轿子大喊道:“姑娘们,我知道你们喜欢我,维护我,这一王声铭感五内。可若是为了维护我,你们就要伤害另一个人,那这便是王声的罪过。还请诸位息怒,且放过这人吧。”话时抑扬顿挫皆有度,深得演讲的精髓。

众女闻得王声这么讲,自然是泪流满面,瞬间拜服于他的高风亮节、宅心仁厚和心胸宽阔——没办法,脑残粉就是这么可怕,我问你怕不怕?

“好的,王公子你什么便是什么,我们都会听的。”

这一场惨绝人寰的金水镇霸凌事件,总算告一段落。王声的护卫从女人堆里把周正给捞了出来,惨,真是惨,这隆冬腊月的,唯有周正的脸上是桃花盛开、春意盎然,红的、紫的、青的……五颜六色,不胜斑斓。

“各位还是快些回家吧,这边的事有我担待着,绝不会牵连到你们半分。”王声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发声道。而他的拥趸们,初时凭着一腔怒气,对着周正下了狠手,等回头一见周正的惨样,又吓得后怕。此刻她们听得王声这么讲了,自然是十分感动,然后很果断地离开了。

等到狂热的粉丝们都离开了,王声对着自己的护卫嘱咐道:“来两个人,把他架到石太医府上去,对石太医,务必要医好,要彻彻底底地医好,绝不能有半差错。”

“是!”护卫领了命,架着话都有些不出来的周正便走了,而王声一行人,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再次启程往李凤凰府上去了。

王声终于到了李府门前,护卫们早就很习惯了,先掏出一个大口袋,又挑开轿帘,两个人上前把堆积在王声身上的水果都清理了出来,装进了口袋里,王声这才重获自由。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王声才总算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只见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肩膀宽阔,体态颀长,比周正还要高上一寸,身上是一件白色绸缎书生袍,头长发有如墨染,用一个白玉环扣了,垂在脑后。他与周正一般是卓然出尘的风姿,更兼得一股久居人上的淡漠气质,这却是工科狗周正拍马也赶不上的——真真一个魁伟君子,也难怪有那么多脑残粉。

王声迈出轿子,双手在身上仔仔细细地拍了个遍,确认没有丁地泥土和枝叶了,这才站到李府门口,让人上前叫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