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探马一路上不再隐藏形迹,而是大摇大摆的哨探前行,直冲锦州而来。

当初袁督师倒是在辽东修满了城池、堡垒、哨位。可惜如今沿途的哨位老早就已经荒废,剩下只有几百人、几千人驻扎的堡垒此时自顾尚且不暇,谁还敢冒险出来报信?

报信也没用,没有祖大寿的命令谁敢擅自退往锦州?要等到祖大寿的命令过来,时间上明显又来不及。

于是这些堡垒里面的守将一个个便悲剧了,投降建奴嘛不敢,朝廷会秋后算账。据城死守嘛,又没有希望。大多是临时修筑而成的小堡垒,连护城河都没有,守个毛啊。

算来算去都是死路一条,唯有一边求神拜佛,保佑建奴不要来攻打,一边弄个草人诅咒祖大寿,尼玛还是个总兵呢?连集中兵力决战都不懂,知道建奴要来,就早点把咱们撤回去啊!

袁督师的堡垒政策最大的败笔,便是把守军都当做没有生命的机器,期望城堡内的所有将领都能像威远堡的许建弼一样,豁出了老命也要迟滞建奴。却忘了他眼中的这些棋子,这些冰冷冷的数据其实也有生命,也会怕疼,也会怕死。计划中靠堡垒迟滞建奴,实际结果却变成辽东兵力大幅度分散,各自盘踞一地,被建奴轻而易举的击破。甚至即使建奴不去攻打,这些堡垒的守军也没胆量出来。

堡垒内的将领们在诅咒,祖大寿却一点也不知道。此时,这货正在府中大宴诸将。

到了旁晚时分,锦州城外,几个建奴探马突兀出现,直奔锦州城门而来。

城中的大小将领正在总兵府吃喝呢,城墙上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将领都没有。这群散兵守军一见到建奴探马,顿时发出一片慌乱的叫声。负责巡逻的士兵紧急敲响了铜锣,歇斯底里的高声喊道:“敌袭!”,守城的士卒放箭的放箭,打 炮的打 炮,关城门的关城门,乱成了一团。

见到城墙上开始开炮放箭,建奴骑兵又退了回去,却也不走远,只是在远处游荡,避开城上的火炮。

如今正是年关将近,过年嘛,上到祖大寿,下到大头兵,谁不过年啊。瞅着建奴年前不会来攻打,祖大寿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下面的将领索性把双眼都闭上,于是大部分士卒都离开了军营,去城中的青楼酒馆找乐子。

随着城楼上示警的铜锣响起,“敌袭”的消息从城墙上往城内传来。

城内,大片大片的士卒仿佛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胆量大的想爬上城墙去抗敌,胆量小的想往城内民居里面藏。外地的到处找老乡,这年月,当官的信不过,还是和老乡组团活下来机会大。本地的则往家里赶,不管胜负如何,先把家人安置妥当。各处带队的底层武官则拎着鞭子到处找人,到处抽人,希望尽快把下面的队伍整理清楚。

与此同时,祖大寿正在府中大开宴席呢。下午刚送走了吴三桂,了了一桩心事,心中自然有几分高兴,不知不觉之中就多喝了两杯。

如今酒席正到了高潮,乃至于城内的慌乱尖叫,府中竟然一点都没听到。

门外的亲卫蹬蹬蹬蹬的跑了进来,快步走到祖大寿身边边开口道:“大帅,不好了!建奴来了!”

祖大寿大吃一惊,满腹的酒水化作冷汗从额头哗哗的流了出来,人也清醒了不少。猛地站了起来,开口喝道:“各将速回各位,敌袭!”

大厅内数百人在狂欢,嗡嗡声盖过了一切。祖大寿的怒喝也仅仅让身边几位将领听见,远处的将领们任然在自顾自的笑闹。

祖大寿心头火气,直接端起桌子猛力一掀,桌上的碟碟碗碗纷纷掉落地上,哗啦啦响成一片。

见到主桌的异状,大厅内的声音才渐渐的消停下来。

祖大寿便继续开口喝到:“敌袭!各回岗位!”

众将这才猛然惊醒,一个个急急忙忙的往外冲去。

吩咐旁边的亲卫取来盔甲兵器,祖大寿穿戴完毕后,便也领着亲卫们直奔城墙而来。

城墙上,有了刚刚赶回的将领指挥,士卒们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终于不再开始胡乱的开炮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