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和裴朔在厨房烤肉时,相隔几个坊巷的开国侯府正发生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左不过是一个姨娘犯错,送去关门思过罢了。

白芸被婆子左右抄起胳膊,双脚离地,嘴上绑一圈布条防止她中途发出声音,一路抄偏僻的小路走。

她不断挣扎,沿路发出嗯嗯呜呜的声音,双腿徒然地又蹬又踹,而她的两只手被婆子死死拴着,无法挣脱。

力气很快就消耗殆尽,白芸放弃挣扎,注意到她们两个选的路是她从丫鬟到姨娘都没走过的路,这条路近乎贴着侯府的外墙,藏匿在竹林草丛和厅堂的后面,要不是这次被抓,可能她一辈子都不会留心有这样一条通往各个厅堂的路,难怪沿途听不见丫鬟小厮、侍从的声音。

这是发生什么回事?是谁在针对她,二少爷会不会察觉她不见了?

白芸思绪纷乱。

很快一个婆子松开她一只手去开锁,她以为她可以挣脱,哪知另一个婆子接过将她双手反剪,白芸吃痛地喊出声,抬头就着晚霞最后的光,看见堂上挂的牌匾,写的是:三省堂。

吾日三省吾身,整个开国侯府只有一处三省堂,关押府内等待审问的犯错之人。

教她礼仪的婆子提到三省堂用了一句话轻描淡写地略过,但她当时阴恻恻的语气和那句话,铭刻在她脑海中。她说:“向来三省堂只是摆设,但极少数进三省堂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横着拉出侯府。”

婆子开了门,点上堂内的灯烛,她被推进三省堂内,嘴上的布一取下来,她就举出她的身份让婆子识相:“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回去就告诉二少爷!”

可惜两个婆子充耳不闻,对她是姨娘还是丫鬟都没有兴趣,把人送到,就完成任务,关门落锁。

“放我出去!”白芸看她们关门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扑过去门边,但被婆子一个窝心脚踹回去,趴在冰冷的石板上疼得蜷缩。

铜锁落下,铁链与门板碰撞发出啷当声响,夕阳西沉,三省堂被夜幕包围,窗纸透出冷冷烛光。

她慢慢动了。

捂着心口坐了起来,随着身体的挪动,心上就痛一次,好像要破裂一般。

她打量三省堂,一眼望尽,就是一间空荡荡的厅堂。

偌大的三省堂,只要发出一点动静,这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只因这里只有廊柱、青石板和放着烛台的高几,烛光找不到的地方黑黝黝的,看着黑暗深处影影绰绰,仿佛有魑魅魍魉在狂欢。

昏暝中,她仿佛又看到裴朔和江瑶在暗中观察,马上要对她伸出利爪。

夜深人静,最是胡思乱想和冷静思考人生的时间。

给黑暗脑补画面人物,白芸冷汗直流,心痛得抽搐。

难道是他?

是事情败露了?不可能,她做的隐蔽,这段时间他又被禁足,不可能发现。

她安慰自己,可她又害怕,努力把自己缩起来,抱着高几腿,只有烛光才能带给她一丝温暖。

一整晚她都在担惊受怕之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