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妥当后,我问:“你饿吗?”

他拷着手铐没办法左手衣袖穿上,所以上半身弄得乱七八糟,与他现在萎靡的表情十分般配。

我说:“我小时候看的一本书上写瘾君子的爸爸为了让他戒毒,把他的手拷在铁床上,他毒瘾发作自己拖动铁床摸到菜刀把手砍断从窗口跳下去。你注意点,这层楼跳下去摔不死,最多让你变废人。”

他摇了摇头,“所以你快点放我走嘛,我答应跟他谈就是了。”

“不要。”我说:“我相信费子霖和我一样想看看你毒瘾发作的样子,你总抱怨没人关心你,现在大家可都是在关心你。”

不管他找什么借口都无法掩盖他主要是被费子霖伤到了感情,他那么对我说也不过是找找场子,为了维护他的面子。也许是因为他总跟费子霖撒娇,现在依然流露出了些许的别扭,“但愿是这样。”

“那我走了。”

他急迫起来,“你要把我一个人拷在这!”

“嗯,你睡觉吧,我派人盯着你。”我说:“我还要去给音音考生词。”

他蹙起眉,“让家庭教师考!”

“家庭教师跟他串通一气。”我说:“而且他字写得太丑。”

“不是写得挺好看吗……”

“我不是说字母,是汉语。”我说:“他之前不会写汉字,只会读,所以我每天让他记几个。”

他用他空闲的右手捂住了脸,“会说就行了,根本不用会写。用这字的国家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去的,有转机需要也用英文交流就好了。”

“说不准。”我说:“毕竟是你妈妈的籍贯,不一定总会去的。难道你不会写?”

“我干嘛要会写?”他就像被人摸了大腿的保守小妞那样涨红了脸。

“唷。”不容易呀,我要抓紧机会嘲笑他,“你不是能看懂么?你怎么不会写?”

“记不住!不会写!”他快气死了,“而且也不是都能看懂,简单的可以,正规文件我也不看汉语的。”

“象形字有什么记不住的。”我说:“你不是说得挺溜么?”

“可我就是不会写啊!”

“那等你戒了毒跟你儿子一样每天默写几个。”他会的大多数是拼音文字,日语则是音节文字,它们的读音都跟写作有些联系。可中文不一样,会它的读音也无法记住怎么写是常事,“人家看你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结果在你背上贴一个‘我是猪头’你也不知道人家在说什么。”

结果他脖子一梗,“这四个字我能认出来!”

我好心情地出了房间门,打算以后写繁体字的“我是猪头”贴给繁盛,这样他大概就不能全都认出来了。

我先安排好人盯着繁盛,然后去洗了个澡。一边洗,一边有了一个似乎天衣无缝的计划。但它给我的感觉太完美了,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确定。

算了,我需要再想想。

之后我联络了费子霖,把事情告诉他,他竟然有些犹豫着问:“需要我派人送些米分过去吗?”

“为什么?”他不是反对繁盛吸毒吗?

“突然把他铐住,他完全没有心里准备,如果现在毒瘾发作,他一定不好控制。你毕竟没有完全制服他,现在他一声令下还是可以把你抓起来,如果他失去理性安排他们抓你,杀你,我只是认为这次他需要保持稳定。”

“我觉得如果你在这件事上支持他,他心里反而会觉得你不把他当朋友。”

“我知道,他就是这么别扭。”他说:“但一旦他失去理智,就不是轻易能被控制住的。”

如果那样费子霖当然不怕,毕竟手底下有人,我就不行了,人发疯是说不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