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安静无声地落在他的肩上,他微低的视线在遍野浅白下,有如韵致清雅的红酒,冰冷着馥郁芳香,一切辗转或直白的情思在他明亮的眼瞳里投下微微波澜,却又一闪而没,转作仿佛亘古不变的恒久平静。

司天浙没有回抱我,只是在我耳畔,声音缓慢地消融着冰雪,“还有呢?”

“见到你真好。”我重复,也作回答。

“还有呢?”好听的嗓音已合了低低柔缓,轻勾着尾音,在我的思维里徐徐引.诱着。

“见到你真好。”

长久以来压抑至深未及表达的情感,全数化作了这仅有的一句,在覆下全世界声息的纯白冰雪中,我喑声重复。

是啊,见到你,真好。

再没有什么,比让我能再次见到你,这样靠着你,更为值得感恩的事情。

他轻轻笑了笑,转而将我裹紧怀中。

时间似乎划过了冗长的轨迹,我们分明都是极端警惕的人,在这绝胜于风光霁月的无尽寂静里,竟也忘却了前庭的战乱、当前的危机。

全世界都只沉浸于一场灰飞烟灭的重逢。

待突然传来的几声枪响将意识拉回,我方才离开他的怀抱,忽觉他紧握的手掌,隔着簌簌的雪落。

他勾起一抹流转的明光,“跟我走。”

飞机穿行过团团云层,自纽约上空直抵伦敦。

司天浙放下电话,就近将我揽在怀中。“别担心,nik已经平安无事了,刚才商荇榷赶到那里。正好碰见叶宁晨在行动,就和他一起将nik救了出来。”

“嗯。”我在他胸前偎了偎,汲取着热度。

“怎么了,怎么脸色有些苍白?”他发觉些异常,抚了抚我的额头,关切道,“哪里不舒服么?”

“没事。”我微微笑笑,“只是……可以,把你的外套给我么?”

他愣了愣。急忙将西装外衣脱下来裹在我身上,又找人拿来条毯子,暖风开到最大,将我紧紧抱住。“是我不好。你穿这么单薄当然会冷……现在好点了么?”

我点头,尽力不泄露声音中的颤抖。

其实并非是因为冷,只是……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私人专机抵达伦敦,回到旧时的宅邸里,一切恍若隔世。

现在已是夜半时分的模样,诸多许久未见的熟人一并出现在眼前,我恍惚地瞧着他们。在微晃的明光下,一时竟来不及辨认。

还是sara第一个扑上前来拥抱我。 直像一大块棉花糖黏进我怀里,带着久别的万千倾诉,我被她撞得差点向后仰去,只得慌忙将她抱住。

“感谢上帝,你总算回来了……你终于肯回来了是不是,嗯?”她紧紧搂住我,那怀抱挤干了我最后一丝气力,“又是复仇又是受伤又是追杀,你真是太讨厌了,让别人为你担心……”

我苦笑,却一句话也讲不出。

商荇榷透过顶上漫洒下的灯光走到我面前,微微笑着说,“nik本来一定要见你,可我担心佐西的追踪,你带着他始终是不安全的,就把他送到了意大利你外婆身边,在那里加强保护,佐西一时半会儿不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