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强犹豫了一下,叫来了凤梦涵,让她把钱收了,放进了办公室管理的市长招待基金里面。

这一耽误,季子强就去不成开发区了,好在本来也没有给开发区打招呼,所以季子强就到轻工局区了一趟,对几个厂矿的整顿事宜做了一些督促和安排。

等季子强回到了政府,看看时间,也准备下班的时候,却见南区的区长周卫也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季子强就和他寒暄了几句,周卫也是送来了一些礼品,也说代表南区对季市长长期一来对南区的关怀表示一下感谢之情。

季子强从心里是不太待见这个人的,一直都感觉这个周卫太过圆滑,太过投机,过去因为他有庄峰撑腰,所以对季子强也不怎么样,这到没什么,关键季子强看不惯的是这个人的人品。

不过上门都是客,季子强还是客客气气的招呼着,让小赵给泡茶,发烟,两人东拉西扯的谈了一二十分钟。

话不投机,所以谈话就断断续续的,后来周卫要请季子强晚上一起吃饭,季子强也很委婉的推掉了,说今天家里来客人了,自己要回去。

其实季子强也明白,这个周卫并不具备和秦书记较量的资格,秦书记是南区的一把手,不管是资历,还是能力,还是大家对他的看法都很不错,连冀良青这样的人,都没有因为秦书记没有进入自己的势力而对他打压,可见此人还是有些能耐,并不是庸碌之辈。

如果是周卫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已经获得了冀良青的认可,那是他对冀良青的认识还不够,冀良青岂是他随随便便就能看清楚的人,他周卫现在凭此就来和秦书记对抗,这岂不是玩火吗。

稍有头脑的人都能想到,这个周卫是不是活腻了。

季子强不愿意多想了,他感觉,周卫愚蠢透顶,没有丝毫的政治智慧,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够做出来,以多年都是庄峰嫡系的身份,现在刚刚弃暗投明,就想让冀良青鼎力相助,只怕有点自不量力了。

不过周卫也知道自己和季子强的关系一般,到不敢轻易的说太过的话,更不敢提下一步人员调整的问题,他来不过是到处拜拜佛,四处烧烧香,希望以后真的有机会的时候,季子强能记起他今天的孝顺。

这样谈了一会,周卫就告辞离开了。

前段时间,周卫心思也是一直恍惚不定、庄峰的下台曾今一度让他也紧紧张张的,他体会到了一种身后无人的味道了,但接着,市委书记冀良青找他谈过一次话,旁敲侧击地对他批评了一通,说有很多人反应他们南区现在问题很多,包括一些经济上的问题,还有周卫的个人作风上的问题。

周卫深知,所有这一切,都不是完全可以忽略的空穴来风,而是暴风雨即将强劲来袭的真实信号,一连串的疑问盘旋在周卫脑海,现在的关键和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市委书记到底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谈话,警告自己,所有的这一切串连起来,周卫的心里不由自主地猛然发抖,他不禁陷入一种不可自拔的恐惧之中。

很奇怪,在这样巨大的惶惑和惊惧状态下,他的思维居然突然的清晰起来,这冀良青道貌岸然地拿出什么廉政准则、几个不准、诸多严禁来吓唬自己,自己难道真的要倒霉了吗?

看来未必,一个典型的、纯粹的、称职的、体面的中国官僚和纯正的中国人,作为一个掌握主宰世间和子民的同个阶层来说,大家都贪、谁人都拿,个个都狠,大家彼此你好我好大家好,谁犯得着去揭露他人之短,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讲政治”,其实就是现代版的“官官相护”么。

即使只是考察新屏市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从自然村的村长到乡镇和县里及至到了州里的股长、科长、局长、处长们,谁不是见利益就上,见困难就让?

自己在当上了区长的这几年,凭着权杖轻便而浑身罩满光环的得天独厚的政治和经济条件,或者戏耍和强占良家妇女,或者让那些空有皮囊姿色却对物质有着与天俱来的贪婪本性的女人自动送到自家床上,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小心谨慎地欢欣鼓舞地乐此不疲地供自己享受和折磨。

是的,自己说来也是慾望强盛,需求完备的男人,这些年也确实搞了多少女人,自己怎么还能说得清楚呢?

这样昭然若揭也如秃头上的虱子一般的事实莫非还需要去探讨和论证么,怪不得民间的百姓都只有无奈而风趣地形容自己这样的官僚们、领导者说什么都不清楚,比如该干什么工作不清楚,上过多少女人不清楚,开会说什么不清楚....呢!

反正作为一个具体的人,一个权掌一切,并可以通过这权力可以为自己换来一切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的人来说,自己需要什么,只要心底里自己明白,就足够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哟。

这层道理,读过几年大学的周卫若说不知,倘为不明,可谓怪哉了。

其实冀良青书记含沙射影、敲山震虎地找自己谈话一定是另有目的的,这个目的或许就是想让自己改换门庭,弃暗投明,而自己现在已经本来就没有门庭了,也正想着投明呢?

所以周卫过了几天,就又专程到到了冀良青家里区了一趟,送上了很丰厚的一份见面礼,一下就感到了冀良青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这些天压抑着周卫的心头忧愁也在瞬间就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