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那些家伙真是太过分了。明明只是我们创造出来的奴隶,是我们古老者支配下的最卑贱的狗。然而就是这些卑贱至极的家伙却干了一件大逆不道之事,它们居然朝着自己至高无上的主子举起了名为叛乱的屠刀,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虽说我们最后还是成功镇压了这场叛乱,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在那场战争中我们古老者也损失惨重,就连我的父母兄弟也因为那场该死的叛乱丢掉了性命。”

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马格里斯的抱怨,一边跟随着它前进。随着时间的流逝,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物被沧澜抛在脑后,它们呈现出人类所能想象到的所有形状和比例,从五角形、三角形到正立方体,无所不有。虽然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程,但周围的平面布局依旧比迷宫还复杂,不同建筑之间有着古怪的不规则变化,而且这些建筑物无一例外的全是硕大无朋的巨石结构,给人一种怪异莫名的压迫感。这座远古渎神石城的所有轮廓线、尺度、比例、装饰和建筑细节中都蕴含着模糊但深刻的非人类性。

无人能解释建造者运用了何种工程原理来保持巨石怪异莫名的平衡和稳定状态,但拱形结构的功能无疑起着重要的作用。除此之外,占主导地位的装饰品是几乎无处不在的成体系壁雕,根据马格里斯的说法,这些壁雕貌似都是它的作品。

沧澜发现,这些壁雕牵涉到的技法成熟而完满,审美已经演进到了最高的文明水准,但其所有细节对人类知晓的一切艺术惯例来说都全然陌生。从精细程度而言,只有真正的神造之物才能够与其相提并论。不仅雕刻的植物或动物身上连最微小的细节都刻画得栩栩如生,甚至随处可见的一般图案也是技艺娴熟、错综复杂的艺术杰作。几何花纹展现出设计者对数学原理的高深运用,由隐约对称、以五为基数的曲线和角度构成。雕刻的图像遵循高度形式化的传统,对视角的处理非常特别,体现出的艺术力量越过无数个地质时期成就的巨大鸿沟,就连见多识广的的沧澜也不由得为之侧目。构图方法的关键是将横截面与二维剪影并置的独特手段,体现出超越一切已知远古种族的分析心理学知识。企图将这种艺术对比人类博物馆里陈列的任何作品都是徒劳之举,与它最相近的类似物大概就是某些最大胆的未来主义艺术家的怪诞幻想。

除此之外,壁雕外围的花纹装饰完全由凹陷的线条构成,它们在未风化墙壁上的深度为3到6厘米不等。有些旋涡饰线内的点阵图案显然是铭文,使用的字母表属于某种远古未知语言,流畅饰线所在的表面深入墙体4.5厘米左右,点阵又继续深入4.5厘米。图像镶板是下沉式的浅浮雕,背景深入墙面6厘米左右。部分壁雕能看出曾经涂有颜色,但在绝大多数地方,难以衡量的万古岁月已经分解和消除了或许存在过的所有色素。越是仔细研究其中非凡的技法,就越是敬慕这些作品。在严格的规则之下,依然能感受到艺术家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和高超的表现才华,而事实上,它们遵循的传统本身就是为了抽象化地强调所描绘的客体的真正本质或关键区别。除了能够识别的这些卓越优点,沧澜还觉察到其中还存在一些超越人类感官的其他因素。时而可见的特定笔致似乎模糊暗示着某些暗藏的符号与刺激物,只有在另一种心理与情感背景下,通过更完整或截然不同的感官配置,才有可能认清其中深刻而强烈的意义。

雕刻主题显然都来自创作者在那个早已消逝的地质时期的生活,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用图像描绘的历史,由此可以看出古老者是一个异乎寻常地痴迷于历史的种族。然而某些地方占主导地位的壁雕是地图、星图和放大的其他科学图示,其中蕴藏的精神暗示能引诱精神抗性低下的人前往那个充满死亡和恐怖的国度。

这些无处不在的神奇壁雕证实了马格里斯所言非虚,它的确是一个艺术家,而且这个艺术家的身份绝对不低。它之于古老者,就像米开朗琪罗之于人类。

“喂喂,你有在听吗?我可是很严肃的在跟你讲述古老者的历史哦,这可是外面的那些历史学家打破狗头也没法抢到的机会。”

就在沧澜陷入沉思之时,马格里斯那略有些不满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里响起,瞬间打断了他的思考,顺便把沧澜拉回了现实。

“嘛,简单来说就是「古老者家满门英烈」吧。”

“虽然你这么说也对啦,但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算了不管了,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这可是我除艺术之外几个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呵呵……话说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快了,就在前面。”

就像马格里斯说的那样,继续跟着它走了几分钟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扇高达三十米的巨大金属门,门上同样雕刻着许多精细的图画,在门的正中央还有一个凹槽。

作为领路人的马格里斯来到离巨大金属门约三米的地方站定,然后开始用独属于古老者的语言低声吟诵某种诡异莫名的咒语。

在沧澜的感知中,四周围的魔力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了一样,开始往大门正中央的凹槽汇聚。随着时间的流逝,魔力越聚越多,原本无形的魔力逐渐化为实质,最终凝结成一颗正二十面体的暗紫色水晶。

在水晶成形的那一刻,暗紫色的光芒宛如水流一般将高达三十米的巨大金属门覆盖在内,而后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开门声,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仿佛深渊巨口般的黑暗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