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爱美颜。后宫佳丽三千,无不是芙蓉清秀、牡丹娇艳;连这朝堂之上,也无不登大雅之堂的糙汉。

左相掌文,端是一位姿容隽雅、气度不凡的美中年。其膝下有一幼子,学问深浅尚不可知,可那长相已被圣上亲口称赞。

右相掌武,器宇轩昂,身形魁梧,却有俊朗深邃的五官。其有一子,文武兼修,已是太子陪读。

京城最火的风月场所,乃是公子哥们最常去的梦乡居。

左相公子长得美,却不吝啬给人看。整个京□□倌名角,若入得他眼,便上得他榻。风流之名,风雅之姿,俨然美谈。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右相公子今日竟也来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不,难道是月亮打东边出来了?

“梁兄,听闻昨夜香菊姑娘约你相见……”

艳丽狭长的眉眼却是毫无波澜,薄削鲜红的嘴唇讥笑着:“她大概以为我候着呢,真是天真!”

“那梁兄,你没去见?”

他修长的手指点着倌儿的藕臂:“那吊人胃口的,哪有送到嘴边的可口?”

“倒也是!可他们都在讨论,梁兄你什么时候集齐《京城美人录》上的群芳呢!”

他冷哼一声,无趣地推开想依靠在他怀里的小倌:“我照我的意看花,何必按别人的指使折它!美人录?又是哪个无聊的人做的?”

“梁公子好见解,只是今日圣上下旨,将你封为美人录魁首,你怎么看?”清冷的嗓音,笔挺的身姿,若梁公子如柳,那他便是杨。

右相公子向来不参加公子集会,这次却是开天荒的头回。只是这话说的却是令人头皮发麻。除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谁敢当着左相公子的面称他“美人”?

梁公子直勾勾地看着被戏谑“整天一副棺材脸”的倪公子,调笑道:“既然本公子已是美人魁首,倪公子可有意折服?”

倪公子的笑容太短,就像雪莲却只盛开一瞬,就被冰结。他弯下身子,给那几近赤-裸的小倌系上亵服,从容回应:“美人可以伺服。美公子可愿委身某下?”

这没有硝烟的火药味太可怕,这暗箭飕飕的阴冷太磨人,这些公子哥们纷纷借口告辞,竟然都有事儿要做呢!

梁公子睨了一眼欲投身倪公子的小倌,讽刺道:“怎的,你是舍我从他,认定自己便入得觉公子的眼?”觉公子,以其晓知天文地理史学政道、善断时势闻名。

倪公子淡然地扫了一下难堪的小倌,温言道:“你去吧,这里有了美公子,你的姿容已被他遮掩,便失了用处。”

梁公子:“听闻觉公子只肯与太子结伴,不愿与朝臣凡夫为伍,不知今日来有何指教?”

倪公子:“听闻美公子醉卧花丛,向来不问庙堂江湖之事,却被圣上垂怜,是何心情?”

梁公子:“好事!这不倪公子一个素来寡淡的人也闻名寻我?”

倪公子:“既然你已知晓,此行倪某目的达到。梁兄,好自为之。”

“你站住!”美丽如谪仙的美公子,身形玉树倜傥,匆忙抓住转身欲走的觉公子。踉跄,栽了过去。

他躺在对方的臂膀里,落入那人洞察一切的秋泓里。

觉公子看着这样秀美不可方物,惊吓宛如小兔的梁公子,勾起了唇角,弯了下腰。“你这样子,如何流连花丛、醉卧温柔乡?”

梁公子搭上他的脖子,笑得风流:“倪兄若想知道,可以一试!”

红艳薄削和粉淡饱满的嘴唇接近,皎长的睫毛扑闪在对方如玉的面庞,挺直的鼻梁阻挠着对方。

系统:cut!可以了,不用再靠近了!

一个霸道的吻,一个纠结的吻,一个重逢的吻。

像是要把彼此拆吃入腹,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身体,像是要来一场……

系统:stop!你们该各回各家了!这里可不是单纯的娱乐场所!

梁旻:“太子可曾这般对你?”

倪隽:“那他一定是想当王爷了!”

梁旻:“你来就是为了看我一眼?”

倪隽:“你作了个大的。才华不显可以,但这张脸太会惹麻烦!”

梁旻:“我在脸上画个王八怎么样?”

倪隽:“欺君之罪,祝你好运!”

唯恐隔墙有耳,匆匆分手,背道而行。

倪隽乘上府里随行的车辇,一路摇晃回去。他想念那俩还没长大的孩子,阿隽甚至还没学会叫爸爸,还没有断奶。那孩子原本并不存在于那个世界里……

“父亲。”右相站在门槛前,等着他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儿子。倪隽躬身行礼,面带尊敬。

“隽儿,你今日回来得晚了。为父刚从宫里回来,倒是正巧等着你。”这个一身戎马锐利之气的男人牵住倪隽的手,携他一同入内。

“左相公子太过出头,若因此事引起轩然大波,孩儿唯恐不美……”倪隽坦诚相告,以免欲盖弥彰。

右相抚了抚笔直的美髯,揶揄道:“隽儿不和为父说实话?他梁家闹出幺蛾子,惹了圣上的厌,不就是我倪家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