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了这月余的时间,除了头三天还能勉强吃些饭食之外,后边的这些日子,全都是靠参汤灵芝给吊着性命的。

也就是相府家大业大不在乎这些,若是换了寻常人家,早就不能如此下去了。

照顾柔儿的小丫头很快便自小厨房里端了一碟温热的芋头糕来,齐念亲手捧了奉至她的面前,柔声道:“你且尝尝,若是不好吃我再让她们给你重做。”

柔儿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便也就不闹那些虚礼,只感激一笑,便抬手捏了一小块糕点,缓缓放入了口中。

她病中本就反应迟缓,那糕点在口中细细咀嚼了好久,她方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轻声道:“很好吃。就跟孙妈妈做的一样,我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味道。”

孙妈妈也是齐念交付至那座庄院相互照料的老嬷嬷,她曾是慕容婉霜身边伺候的旧人,也是在柔儿的口中所说,在那户农家便断送了性命。

齐念点了点头,“那你就慢慢吃,还想吃点别的什么吗?”

“不用了……”她到底是身患重病之人,吃下刚刚那块糕点已然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此时只能靠坐在床头,目光莹莹的看着齐念,喉中微微喘气。

齐念几乎都可以断定,这人是绝对撑不过今晚了。

柔儿的目光呆滞了片刻,忽得开口道:“小姐,我、我骗了你……”

她的声音已然是低不可闻,整个人都快要不行了,自然不能似正常人那般,所做之事都是绵软无力的,让人眼睁睁的看着她,都只觉她的生命力好似在渐而流淌,快要消失殆尽了。

齐念放下了那碟糕点,温声道:“我都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否则不会骗我的。”

“不……”她费力的摇了摇头,眼眶之中的水光愈加明显,“我只是怕死而已……那天夜里,就在大家全都被杀死的那个夜里,其实该死的那个人是我……”

那个被人血洗全家的夜里,柔儿虽然带着开心去了稻谷场,没有在家中,但是那些人又是什么手段,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们。

是而在所有人都被轻而易举的制伏了之后,便有人去了稻谷场,将他们给带了回来。

那时尚且没有死去一人,那户农家无辜的六口人,也正满面惊恐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老人家将两个孩子紧紧的护在身后,那对年轻的夫妇颤抖着身子挡在他们的面前。

柔儿将开心紧紧的抱在怀里连脸都不敢抬起,所有人都被迫饮了哑药,是而除了那些蒙面的黑衣人之外,大家都不能发出半点儿声音。

那些人开始当着她们的面儿杀人,先杀的是那户农家的人,从那对挡在最前面的年轻夫妇开始,无声的屠杀一直都在她们眼前不断的上演着,所有倒在血泊之中的人无一不是满面惊恐肝胆俱裂的,最后全都带着这副惊骇的神情,彻底长眠于这些黑衣人残忍的刀刃之下。

直到那六人全都没声没息的死去,这边眼睁睁的看着的这些人便彻底崩溃了。

和孙妈妈一起的那个老嬷嬷被吓得当场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媚儿一直都用手捂着开心的眼睛,将他与柔儿藏在自己的身后。

但她有多害怕,整个人颤栗得几乎就要瘫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