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而自那日起,就在每日的黄昏时分,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总要过来承晖宫一趟,传皇帝的口谕将齐念请去,没有一个时辰是不会回来的。

如此接连了三日以上宫中便已然闲话纷纷,传得最多的便是华府的这位七小姐可了不得了,这狐媚的功夫竟然都练到宫里来了。

虽说这个说法在见了齐念本人之后都不免消弭些,毕竟她这份只属中上美人的皮囊当真算不得绝世佳人,顶多便是中规中矩罢了,为人还清清冷冷沉默寡言的,哪里有半分那种传统的狐狸精的模样?

只是架不住后宫之中人多嘴碎,不过都是整日里太多清闲的缘故罢了。

就连杨贤妃也颇有些沉不住气,特意在她的宫中摆上了宴席请了齐念用了两次膳,说只是为了款待客人,实则却是探听虚实,想自此窥得其中关窍罢了。

但于此事妙嘉便不与她同心同德了,反倒帮着齐念推脱遮掩着,倒是半点儿痕迹都不曾透露给她,令她颇为气闷。

如此几番便也就作罢了,横竖这位华七小姐与妙嘉公主的关系很不错,她即便是做什么,想来也会瞧在公主的面上,不帮忙便也就罢了,应该不会再踩上一脚。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曾经那七小姐初进宫时大多数人都不曾把她放在眼中,想着不过只是为寻常世家小姐罢了,还是个庶出的。而眼下却已截然不同,宫中诸人或褒扬她或贬低她,这华七小姐倒成了众人口口相传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齐念倒是没什么心思放在这些谣言之上,毕竟田淑妃身上的虫蛊被种下已然数十年之久,虽说此时正有李锦见这个百年难得的完美药人在眼前,又有皇帝身上的虫患为药引,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只因关心则乱,终究得颇耗心神。

说起来齐念倒真是有些冤枉了那位建议皇帝以虫患来治愈虫蛊的国师了,因为这话不错,南昭国的诡秘蛊术在未央国是药石无灵,唯有其本身之物,方才有效。

但两者相冲本就伤身,田淑妃又是体寒阴虚的女子之身,再加上多年缠身的虫蛊与沾染上便能置人于死地的虫患,她柔弱至此又岂能承受得住?

说起来还是欠缺了考虑,或是那位国师根本就不曾把田淑妃的性命放在心上,不过是想借刀杀人,又能推卸自己的责任,一箭双雕罢了。

只是此时显然不是计较这事儿的时候,那父子俩瞒着所有人一碗一碗的往外放着血,若是让朝臣百姓们知道了,且不说皇帝与七皇子该如何自处,就光虫蛊虫患这样诡秘未闻的东西,就该把人给吓死了。

而且到时候肯定得推出一个人来将此事摆平,皇家中人自然个个都跟金雕玉琢的似的无比的金贵,当炮灰的还是亲自给他们放血的齐念。

所以这紧赶慢赶的,终究还是在年底腊月之前,华章的口信都催了无数遍了,齐念终于得已回府了。

其实也多亏了皇帝的全力配合,否则就连此事的保密性都很成问题,更别提让他损伤龙体,不计量的放血了。

但在皇帝眼中,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就在有惊无险的将田淑妃体内的虫蛊驱除之后,齐念正要打道回府的前晚,皇帝最后一次召见了她。

皇帝开门见山的便道:“此前朕曾说过,你若是将此事办好了,就可以提一个条件,朕都会答应你。此话算数,你有什么要求,便尽管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