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章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他这辆只是寻常出入的车驾竟能布置的如此豪华奢靡,委实也是个人才。

齐念低垂着双眸安静的随着他坐下了,直到马车微有些摇动的启程了,她都没有擅自再开口说上一句话。

暂且冷眼瞧这华国相的做派,想来是养尊处优深受皇恩的久了,竟连本该恪守在心中的为臣之道都全然给抛的个干干净净的了。

身为臣子,即便是权倾朝野又如何,只要不想着自己翻身做皇帝,那终究是一辈子都只是个臣子。既然只想着屈居于人下,便要有自知之明,大肆铺张喜好奢华的臣子终究是有一日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会彻底的被连根拔起的。

想来当年的华章许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是这么多年过来了,当初再如何心怀警惕,如今也该松泛许多了。

又许是目前他之于朝政之于皇帝尚且还很有用,是而皇帝只暗中遣了妙嘉公主在驸马的面前拨弄是非,且华章本就是于子女一事之上很是淡薄的,是而便让二公子华玹愈加对亲父怀恨在心,再时常在四姨娘面前抱怨几句,便也就让四姨娘养成了这无法无天愈加张狂的性子来。

反正她只想着有那般备受皇帝恩宠的妙嘉公主为自己撑腰,便是国相爷位高权重又如何,还不得容着她拈酸吃醋打鸡骂狗的。

皇帝这般不动声色的警示还是很有效果的,不然今日华章不会因着个四姨娘便左右为难束手无策,终究不是因着四姨娘,而是得忌惮支使着她的背后的皇帝的意思。

这便也是在华府中,华章一向都一改常态的对四姨娘诸多忍让的原因。

只是堂堂国相在府中竟要忍受着区区一个姨娘的无理取闹当真是叫他恼火的很,是而今日齐念不过稍一点拨,他便毫不犹豫且顺水推舟的要借着这个已让他十分厌烦的四姨娘,去亲自打了皇帝的脸。

这便是这些日子,齐念待在这华府之中冷眼瞧出来的一个突破口。

其实华章未必不能想通这一连串的事情,但他因着皇帝的施压而复又谨慎了起来,是而便只想着如何能减轻皇帝的注目之意一味的委曲求全,却没想着要如何反击。

他好歹身为一国之相位高权重,如何就不能收拾了自己所厌恶的人,如何就非要一味的容忍着让自己颜面扫地?

他或许早就有此想法,只是身边缺了那么一个能适时点添上一句话的人。

华章端坐在马车之内,心中忽得只觉非常的快慰,毕竟明亏暗气受的多了,总有一日是会怒而反起的。

他心中难得舒畅,是而瞧着面前这个面色平静的甚至有些颔首低眉的庶女也似乎不是那么的不顺眼了。

是而他便只随口问道:“听你母亲说,给你新赐了名,唤作玉萧?”

“回父亲的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