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念将目光投入了柔儿怀中的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上,携着丝丝盎然的暖意,将她清丽的面容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

他在这样和谐温暖的环境中成长,想来自会逍遥自在吧。

齐念深觉自己应是上辈子都欠了王氏的。

不仅费尽心思为她的小儿创造了一个适宜生长的环境,且因着她那心智不全的长子处境艰难,还特意暗中观察着他院中的情况,一瞅到合适的契机,便立即生拉硬拽的带着齐君良去亲眼见了齐府刁奴是如何凌辱主子的。

在那几个婆子丫头们见到满面怒容的老爷与面无表情的四小姐时,一群人全都傻了。

那个手中还在齐南的怀中夺王氏留给他的一块稀罕翡翠的丫头那面上的盛气凌人有那么一瞬转为了惊恐,却在下一刻又调整着面部表情笑了起来,忙收了手谄媚道:“老爷,四小姐,您二位怎么来了……哎呀,您说这六公子也真是的,胸前的衣襟弄脏了也不知道,还是得让奴婢来替他拍一拍……”

齐南满面凄惶本该想哭的,但许是身后的婆子在他的腰背上狠掐了一下,不禁痛的浑身一抖,眼眶中聚起的泪珠也勉力忍了下去,只抱了那丫头的手臂作依偎状,仿佛很亲密的样子。

齐念眸光一寒,大步上前去便狠狠的赏了那眼角眉梢尽透着得意的丫头一个耳光,力气之大将她的身子都打的一个趔趄,连带着便让齐南脱了手。

齐念抓住了齐南的肩膀往自己身后一带,原只是想护着点儿他,却不曾想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竟似溺水之人忽得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那双脏兮兮的生了冻疮红肿的小手才沾到她的衣襟便死死的抓住了,并且打死都不松手的躲在她的身后,终于也忍不住想哭的心情,但也不敢狠哭,只扁着嘴低声啜泣了起来。

那丫头是被小姐给打了,倒也敢怒不敢言,只捂着脸颊躲到一旁去了,却还将怨愤的眼神尖利的刺在了齐南的身上,顿时只叫他哭的更可怜了。

齐念本还想将那个刚刚暗中掐他的婆子给揪出来,只是被齐南紧紧的抓住了衣角,行动颇有些不便。

齐君良沉着一张脸,威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丫头因被齐念才掌掴过,是而虽跃跃欲试却还是不敢上前,齐南那新来的乳母倒是倚仗着有点身份,不紧不慢的回道:“回老爷的话,只是公子昨夜又因噩梦惊醒,哭闹了大半宿都不肯再睡,所以这精神瞧上去才差了些。早上又闹着不肯用早膳,我同这些丫头们哄了好久方哄住了。这不,才吃了些东西便洒了一胸口都是,佩儿正给他擦呢,他不愿意,便又闹起来了。”

齐君良本就对齐南这个形容痴呆的孩子不怎么放在心上,他又一直都是王氏尽心尽力的带大,以往府中的孩子又多,便更对这个生疏的小儿不在意了。

且如今府中动荡,竟一连去了两子,齐君良伤心之余更添了几分绝望,只留下这么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能有什么用?

每每只要看见他,便总能让齐君良想起王氏与她腹中那或许极为聪明伶俐却已然逝去的孩子,这便更让齐君良心中难受,不想去想。

是而他便对齐南更失了耐心,今日若不是齐念特意陈情叫他心生了些许的不忍,否则他也不会前来看这个孩子。

他不再去看那些下人,只转脸看向了齐南,平静的问道:“南儿,你乳母说的话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