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的阵仗,倒还真叫人坐立不安芒刺在背,莫名的氤氲出一种紧张的气氛,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厚积的乌云罩满了整个天空。

齐念端庄的步入前厅,裣衽垂眼微低了头,行礼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一丝错处都挑不出来,口中和顺的柔声道:“女儿给母亲请安。”

她的眼中仿佛没看到众人的虎视眈眈与刻意的轻声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竟半点都无羞涩或局促之色,面目坦然沉稳自持,倒真不像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之态。

周氏面上的神色保持的很好,只有上位者不苟言笑的威严与自矜,倒无半分不妥。齐鸣也低下了头心不在焉般眼珠子乱转,看来此事周氏并未向他透漏丝毫,他毫不知情半分。

只是那明艳动人的齐姝倒是一如既往的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思,或许是在她眼中齐念已然是个死人,不需要在做什么戏了。

周氏看着面前这个喜怒均不行于色的庶女便想皱眉,但她还是不留痕迹的忍住了,努力保持着心平气和的道:“四小姐的面色看着似是不太好,可是昨晚寐不安枕才致今早来的晚了些?”

她这一句话便挖了两个陷阱,只是齐念怎会如她所愿跳下去。

“多谢母亲关心,女儿向来是随心惯了的,昨夜母亲派了那么多人在院外守护着女儿的安危实在是让女儿惶恐不已,是而晚睡了会儿,耽误了早起给母亲请安。”齐念微微一笑,虽站在大厅中央受众人直视而不露怯,言辞有礼对答如流,顿时只让人刮目相看。

周氏心中暗恨,她本想听齐念抱怨昨晚是受了惊吓方不能安睡,便可借机打开接下来早已安排好了的局面,谁知这个小贱人竟装聋作哑从善如流的只道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关怀,且将这明摆着的鸿门宴只当作是一次寻常的请安问话,倒叫她戴了这么大的一顶高帽,上不去下不来的。

闻言齐姝掩口轻笑道:“四妹妹真是心性单纯呢,母亲还是与她明说了吧,倒叫她不再这般糊里糊涂的,回头妨碍了谁还不自知。”

果然。

齐念微翘了唇角,眼见着昨夜趴在泥水中的那位清风道长今日又是衣冠楚楚人模狗样施施然的出现在了面前。

周氏忙起身恭敬让道:“道长请坐,今日我齐府这等大事还真是多亏了清风道长道行高深洞察天机,不然可真叫我等俗世中人心中惶然。”

齐姑忙示意两个婆子抬来了一张黑檀木太师椅放置在主座右手边,那清风倒也老实不客气的坐下了,一副清高自傲目下无尘的派头,哪儿还见半点昨夜冻的瑟瑟发抖又脏又怕的狼狈模样。

他一入厅内,目光便忍不住直往齐念的身上撇。

这个小女子还真是有两副面孔呢,昨夜里那般心狠手辣百转心肠,今日倒好,就如同一个无事人般温柔和顺楚楚可怜,直叫人只挪不开双眼扯不回心神。

许是这清风道长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的表象忒能唬人,再加上周氏为了加重他的份量而一味的毕恭毕敬仿佛他真是个神机妙算的能人一般,厅内众人也纷纷收敛了面上不以为然的神色,顿时只不敢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