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早就燃熄了,可杨晓凌却还坐在火堆旁,似乎一时竟已是呆了。

外面天早已大亮,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坐了整整一夜。

身后不时传来一阵细微的打鼾声,却是几天前救了他的那个老人。此刻,老人倒是睡得挺香。

不过,杨晓凌却连一丝睡意都没有,只觉得内心迷茫至极。

他曾在万般无奈之下选择了跳崖自杀,可以说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却为何还是会感觉到迷茫?

会否是因为那个杀害了他全家,却唯独留下了他们兄妹俩。以至于这十年来,他一直称其为义父的那个人的身份?

一想到当日他所看到的那张脸,杨晓凌心里便觉得一阵钻心的痛。

一阵冷风从洞外吹来,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让杨晓凌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身子。

其实,他并不是怕冷,纵然是再冷上几分却也无妨。从十四岁那年开始,他已经和相依为命的妹妹渡过了整整十个寒冬。

那些年的冬季,并不比今年暖和,可那时,他的心还未死。

那今年呢,现在他虽然还活着,但到底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或许是因为太冷了,身后的老人似乎也哆嗦了一下。杨晓凌以为他要醒了,但老人翻了翻身子后,却又睡了过去。

又呆坐了一会儿,杨晓凌实在觉得乏味了。遂起身往火堆里重新加了些柴火进去。

一阵青烟过后,篝火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红褐色的火焰吞吐着热烈的火苗,让洞里的温度顿时暖和了不少。

炽热的火光映衬在他年轻的脸上,杨晓凌又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看着那升腾着的火苗,一时间,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恍惚间,他又记起了昨夜老人对他所说过的那些话。

也是从昨夜开始,他才知道,原来这个老人也有着和自己一样凄惨的往事。

三五日的相处,老人说起话来已没有刚开始时那般生涩了。虽然他还不能很流畅的说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但至少杨晓凌已经能听懂他所说的是什么了。

昨夜,杨晓凌也是坐在他现在所坐的位置上,老人就坐在他对面。

出于内心的好奇,他又忍不住问老人,道:“前辈,看样子你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些年了吧,那你可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老人嘀咕着,没有立时回答。

杨晓凌心想莫非就连他也不知道?

其实,对于这里,老人当然知道,只是他不想说而已。

思虑良久,老人淡淡一笑,道:“你真的想知道”?

杨晓凌点了点头,道:“当然”。

老人却还是没有明说,反而又问道:“我来问你,你为何会从山崖上掉下来”?

“我……”,杨晓凌身子立时一颤,似乎想讲出自己的遭遇,不过马上却又住了口。最终,只是神色黯然道:“我被仇家追杀,走投无路之下,不得已跳崖的”。

“是这样啊……”,杨晓凌刚才一瞬间的情绪变化,老人全看在眼中。他心里明白事情绝没有像杨晓凌说的那样简单,不过他也不点破,接着问道:“你可是缥缈峰的弟子”?

杨晓凌略微摇头,道:“不是”。

老人又问道:“既然你不是缥缈峰的弟子,那就是说追杀你的人是缥缈峰的弟子了”?

“也不是……”,杨晓凌又摇了摇头,心中疑惑,不解道:“怎么前辈你说来说去,总是提到缥缈峰啊”?

老人淡淡的笑了笑,慢慢说道:“因为,这里正是在缥缈峰的后山之下”。

杨晓凌吃了一惊,讶异道:“前辈是说,这里是缥缈峰的后山”?

老人缓缓点了点头,道:“是啊,这处深谷四面全是绝壁,而位置刚好在缥缈峰后山之下,所以,要想来到这里,只有缥缈峰前山的一条路可以走”。

杨晓凌恍然,此时他总算是知道了,原来自己这十年来所生活的那处洞穴竟是在缥缈峰顶。只是,他不明白的是,那个人怎么会将自己的藏身之处设在缥缈峰顶?

那个人,当然就是他那所谓的义父,一想到他,杨晓凌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他只有狠狠的甩了甩了头,好让自己暂时先不去想有关那个人的事。眼下,他心中还有个更大的疑问要解开。

从老人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对缥缈峰似乎颇为熟悉。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起老人的身份来。莫非眼前这位老人竟是缥缈峰的某位前辈。

既然心中这样想,嘴上自然就要问。

杨晓凌带着几丝疑惑,试探着询问道:“听前辈对缥缈峰如此熟悉,莫非是与其有什么渊源吗”?

“渊源……”,老人一时间似乎竟是愣了愣,呆了片刻后才淡淡一笑道:“老夫的确与缥缈峰有些渊源,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哦……”,杨晓凌心想果然如此,遂接着问道:“晚辈斗胆一问,却不知前辈你所说的这很久具体是多久呢”?

或许是时间太久远了吧,老人似乎都有些记不清了。以至于他仔细想了大半天后,才道:“那都是在这空谷之外的那阵子的事了,具体多久我也记不清了,不过大概算来差不多将近快有二十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