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翕然听后,明显感觉到了身后丁旭斌的不自在,她垂着眼帘轻笑了一声,“旭斌,我嘴突然馋了,也不知城西的那家蜜饯坊还开着呢吗?”

丁旭斌自知这是要赶自己走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那孩儿去看看便是,只是待会就要劳烦您自己回家了。”

东陵翕然应了一声,“我有手有脚的,不必担心于我。”

“那孩儿就先行离开了。”丁旭斌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

东陵翕然这才对上这位僧人的眼眸,“师父,您都看出了什么,但说无妨。”

僧人捻着胡须叹了口气,过了良久才说出话来,“凤凰有命需涅槃,春草出头惧风霜。”

东陵翕然转了转眼珠,“凤凰有命需涅槃,春草出头惧风霜...?敢问师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僧抿了抿嘴,“施主,有些事...是您命中带的,不过总归是需要付出些许代价的,但有些事是您强求不来的,还望您好自为之啊,不然...后悔莫及。”

东陵翕然细细品味着他带这番话,有些事是命中就有的,那那些不能强求的又是些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要裂开一样疼痛,这让她不自觉紧闭着双眼,她叹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勉强的勾起一抹微笑,“多谢师父。”

东陵翕然从怀中掏出了几两碎银子,还没等放到这位僧人手中,就被他退了回来,“您若想赏赐,就等开国之后再赏吧。”

东陵翕然的手僵在半空中,刚才他所说的“皇命”难不成就是指这个?看来兰殇亡国是不久的将来会发生的了!

“借您吉言。”东陵翕然也没推辞,收好银子就走了出去,她围着寺院转悠着,人群之中一定还有丁旭斌的人,她不敢轻举妄动。

“师父,请问您知道印宗方丈现在在何处吗?”东陵翕然拦下一个小僧问道。

“...印宗方丈?您是说印宗法师嘛?”

东陵翕然点点头,心中不免有些激动,时隔二十多年,终于能再次见到他老人家了。

“印宗法师早在四年前就圆寂了...”

东陵翕然感觉就像晴天霹雳一般,“...什么?”

“您若想祭拜他可以随我来,他的舍利子就供奉在那。”

东陵翕然吸了吸鼻子,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当初自己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印宗就已经很大岁数了。

“那...有劳小师父带我去看看他...”

跪在一颗晶莹的舍利子前,东陵翕然微微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人,经过烧灼竟然就变成了这么小一块,“方丈,弟子永宁来看您来了...”

她说着上了一炷香。

正巧这时一阵清风吹过,东陵翕然似乎闻到了印宗身上的东西,她眼角不禁湿润,“方丈您来了...”

她叹了口气跪坐在蒲团上,“弟子不孝,当初没听您的劝诫,私自出院,酿下了不可弥补的过错...弟子总在想,若当初我经得住了诱惑,没有偷偷溜出去,事情会不会...有所转机?我也不必要再经历这蹉跎的岁月了...”她说着擦了擦眼角,空荡荡的殿中,她却不觉得孤单,似乎总能感受得到印宗的存在。

“现在的我,已经成了别国的阏氏,兰殇也已经名存实亡,亡国之兆...终于还是实现了...您在九泉之下,会不会责怪弟子啊...不过您不用担心,您一定不会再见到我了,毕竟像我这种人,怎会到达西方极乐世界?地狱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不是吗!”东陵翕然苦涩的笑了笑,“师父,没能见到您最后一面,弟子不孝,还以为我在这世上还有亲人,没想到...其实也还想得到,毕竟老天爷还要继续折磨我呢不是?”

过了不知多久,天色泛红,东陵翕然这才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弟子先回了,等下个月的十五弟子再来看您。”

走到寺院外面,东陵翕然留意着都有谁跟着自己,似乎有四个...不对五个人跟着自己。

走到了空旷的地方东陵翕然停了下来,“出来吧!走路声音那么大,生怕人听不到是不是?”

身后跟着她的那五个人这才出来,“阏氏...这是旭斌老爷的意思,他让小的们务必保证您的安全。”

东陵翕然笑着摇摇头,“兰殇再怎么危及,京城里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伤害老弱妇孺吧?旭斌就是太小题大做了。”

“可是...”这人还没说完,东陵翕然就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开口了。

“你们回去吧!我还想去布料坊扯块料,你们跟着只怕老板都不敢卖我。”东陵翕然笑着说道。

“阏氏...”

“如果旭斌问起,就说是我吩咐的,还有一下午,我逛集市不一定会逛到什么时候,你们没必要跟着我受这个罪,去吧!他若责怪你们,有我呢。”东陵翕然抿嘴笑了笑。

这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东陵翕然态度坚决,自己也被发现个正着,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东陵翕然这才放下心来,拐了个弯走到了一处人家,“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过后,屋子里出来个人将门打开,正是安和。

“阏氏,快请进。”

等进去后,东陵翕然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起他的发现。

“阏氏,我去灵华寺逛了一大圈,我发现,这寺院里有许多屋子都是不让进的,听那的僧人说是他们休息的地方,可是这寺院里上上小下不到一百人,哪用得着那么多屋子?还有就是寺院里竟然有马厩。”安和低声说着,“按理来说,寺院里的僧人大多都靠两条腿行走天下,马厩的存在有点不合常理,属下无能,就找到了这两点发现。”

东陵翕然眯起了眼睛,“马厩...”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眼睛格外发亮,“安和你做的不错!这两点就已足够!我不便多留,你自己小心点。”东陵翕然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回了家,就看丁旭斌坐在堂厅里喝着茶,“母亲怎么这么慢才回来?听家丁说您去集市了?我派人搜寻了一圈都没找到您,是不是太久没逛兰殇的集市您走丢了?还是说您压根就没去集市啊?”

东陵翕然笑着摇摇头,“你看你这孩子,我一进来你就噼里啪啦地说了这么多,一点都没有眼力价,不说帮我拿一下东西!我若没去集市,这大包小包的又是什么?”

丁旭斌这才起身接过东陵翕然手中的东西,“确实没少买啊,那家丁怎么没找到您呢?一路拎回来定是很沉。”

东陵翕然娇嗔了一句,“可不是!你的这些家丁说不定就没想找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