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志凯营地粮仓库里的大火,将整个夜空烧得通红。

“羌王!羌王!糟了啊!粮仓...粮仓一把火...都没了!!”元志拍着大腿哭喊着说道。

莫志凯依旧不紧不慢,这么些年,他早就没了小时候的莽撞,“哦...知道了。”他淡淡地说道。

“羌王!您...您难道不担心?!咱们那么多将士!该怎么...”元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抽泣着。

莫志凯轻笑着摇摇头,“大不了打道回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不是这个事啊...”元志缩着脖子眼泪就没停过,都到这了,再迈一步就到兰殇了,就要这么打道回府?!

“丁旭斌这是摆明了要跟我作对了...”莫志凯微微叹息,“回不去,就干呗!”

“羌王...”元志轻声呢喃着。

“本就早已了无牵挂。”莫志凯的眸子暗了下来。

“那...羌王是怎么打算的?”元志吸了吸鼻子问道。

“把莫志诚叫来。”莫志凯说道,他隐约觉得此事,他脱不了干系。

而另一边,陈秋白刚回来,丁旭斌就带着他去了东陵翕然的帐子。

“将军!您...”陈秋白望着丁旭斌怀里的那个东西不可置信地叫道。

丁旭斌点点头,“对,我回不了头了。”

陈秋白深吸了口气,“我助您。”

丁旭斌包着他的肩膀使劲拍了拍,“好兄弟!”

“母亲!”丁旭斌把帐门撩开大叫道。

他上前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母亲...孩儿无能!”

一旁的巴特儿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他紧闭着双眼叹息了一声,握紧拳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东陵翕然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她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丁旭斌身旁,“乌恩呢?!啊?旭斌,乌恩呢??”她的手指深深地嵌入了丁旭斌的胳膊里。

丁旭斌垂着眼帘不敢看她,“母亲...孩儿无能!没能...”

“不!!!”东陵翕然胡乱地扇着丁旭斌的耳光,“我不听!!!把乌恩还给我!把我的乌恩还给我!!”

“阏氏!您放心身子!”纸鸢扶着她急切地说道。

“母亲,您打我吧!我没能救得了弟弟...”丁旭斌垂着头,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地上。

“单于...单于...乌恩...我要乌恩!我要乌恩!”东陵翕然胡乱抓着双手哭喊道。

巴特儿叹了口气抱住了她,看着丁旭斌怀里的毛毯,眼中流过些许不忍,“好了翕然,别哭了。”

“我不听...我要乌恩...乌恩还不会叫母亲呢!他还不会叫母亲呢...”东陵翕然抓着自己的头发,成缕的头发顺着指缝往下掉,她就像不知疼痛一般。

巴特儿心疼地护住她的手臂,“翕然!听话...别哭了!你肚子还有一个呢!”

东陵翕然哭到最后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她就这么张着大嘴,只有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乌恩...”

“母亲...您...您要看看他最后一面吗?”丁旭斌小心翼翼地捧着怀中的毛毯。

“不看了!拿出去埋了吧。”巴特儿皱眉说道。

“不要!!”东陵翕然一把抱住那块毛毯,动作太过剧烈,乌恩发青的脸露了出来,东陵翕然毫不犹豫地用脸摩挲着乌恩的脸庞,“乌恩,醒醒啊!看看母亲,母亲错了...母亲再也不丢下你一人了!母亲好好陪你,母亲给你做你最爱喝的奶茶,看看母亲好不好?母亲教你读书...看看母亲啊!母亲教你说话,母亲还给你做了那么多衣服...快快长大一件件穿啊!”

“翕然,别这样,翕然!乌恩已经...”巴特儿的声音很是沉重,他别开自己头逼迫自己不去看那个小小的尸体。

“乌恩没死...乌恩不会死的...动了!单于你快看!!乌恩动了!”东陵翕然激动地不能自已。

只看丁旭斌后背一挺,这让巴特儿不自觉注意到了他,他闪躲着目光叹了口气,“纸鸢,你快拉母亲去休息吧!她太过悲伤了...”

巴特儿无法忽视自己心头的疑虑,他皱了皱眉,“纸鸢,还不快去。”

“阏氏,把乌恩给我吧。”纸鸢小声说道。

东陵翕然摇摇头,“不要...我要陪着乌恩...”

“可是现在太晚了,您看,小王子已经找回来了,咱们先睡觉,明天一早我就带小王子过来,咱们陪他一天好吗?”纸鸢换了个说法。

东陵翕然犹豫地询问着巴特儿,“...单于?”

巴特儿点点头,“好,纸鸢你快抱小王子下去吧。”

“纸鸢!你小心点!要这么拖着他!”东陵翕然紧张地说道。

纸鸢点点头,“好的您放心吧!单于,阏氏,奴婢先下去了。”

等纸鸢走后,丁旭斌望着东陵翕然内心十分愧疚,他竟然分不清东陵翕然究竟是真难受还是在演戏...

“单于,母亲,您先休息,我和秋白先下去了。”丁旭斌说道。

巴特儿点点头,“行先下去吧。”

东陵翕然的眸子却逐渐冰冷,她乞求着说道,“单于...我的小儿子没了...我能和这个大儿子聊聊吗?”

巴特儿点点头,“好,别聊太久,你需要休息。”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

这下帐子只剩他们三人,陈秋白总觉得十分别扭,他扭动着屁股也要离开,东陵翕然看了眼他,他就一定不敢动了。

东陵翕然擦了擦脸,“旭斌,乌恩是怎么死的?”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丁旭斌抱拳将头埋在心口,“母亲!孩儿是秋白从莫志凯的粮仓库里救出来的!不过当时已经晚了...”

“一派胡言!”东陵翕然死死地盯着他吼道。

丁旭斌有些发愣,他从没想过东陵翕然会发这么大脾气,“...母亲?”

东陵翕然一只手扶着肚子一只手撑起身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丁旭斌皱起了眉头,“母亲!孩儿做错什么?孩儿尽心尽力地想救弟弟,只是没成功!但您何必发这么大火?”

“你...”东陵翕然心口似有一个重物压着一般,竟什么都说不出口。

“是啊阏氏,臣可以作证!”陈秋白在一旁焦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