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黄,客栈的一间上房门前站了许多人,阻了整个通道。他们中,大多数人是凑热闹的,因为房里有人生产。

当天边的最后一缕光散去,客栈的房里,终于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我欣喜,一颗紧紧揪在一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随即,又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苍劲有力,不似方才的文弱。

过后片刻,婆子推门而出,怀里抱了两个包裹着的婴儿,“恭喜恭喜,一男一女。”

我的心,瞬间凉了个彻底。

一男一女?龙凤胎?兄妹?

所有的恐惧漫上心头,若是兄妹,那他们此生注定有缘无分。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冲入地府,将冥王和鬼判掐死,缘分缘分,他嘴里来去,让我随缘,可最后呢,就给我整这些劳什子,老子随屁的缘!

这时,一直在门口守着的一干众人中,挤出两个青年男子,他们穿着富贵,面上也颇为喜气,“哪家是女娃?哪家是男娃?”

那婆子笑,将孩子一一递过去,“林家是个少爷,柳家是姑娘,赶巧了今个儿一起在路上早产,莫不是天定的缘分?”

那两个青年男子,心翼翼地接过孩子,面露喜色,显然是初为人父,抱着的手法,甚是生疏。

“柳兄,既然这一路甚是投缘,内子又与令夫人聊得欢畅,不若,给他们定个亲,结为秦晋之好,怎么样?”

原本也是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可两人都是性格颇为豪爽之人,随性之下一拍即合,当下便定好了亲事。

我坐在楼下的厅堂里喝茶,将他们的话尽数听去,原本焦躁的心,开始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原来不是兄妹,我嘴角上挑,弯起了一个弧度。

此时,天色已然有些暗了,厅堂里掌了灯,陆陆续续有些进店吃饭的人,还有一些是下午便一直坐在这里,同我一样喝茶的人。不同的是,他们三五成群,叫了几碟茴香花生,唾沫横飞地讲着这两个突然∽∽∽∽,div style="margin:p 0 p 0"便早产的孩子,像是讲述一段传奇,添油加醋。

慢慢的,连着本不是想吃饭的人,都聚拢了过来来,凑个热闹。

讲的人,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对着刚来的唾沫横飞。

我看着外面即将幽深的天空,将最后一盏茶饮尽,起身拍了拍衣服,在桌上留了块碎银,融进了一夜华灯里。

踏着浅浅的夜色,我深吸一口秋日里的凉爽,明明喝得是茶,却感觉有几分醉人。

一旁古色古香的街角里,偶尔窜出几只野猫,竖起身上的毛,拿一双碧色幽亮的眼瞪着我。

都猫眼是能瞧见鬼的,这话果然不假,但凡我瞪回去,它们便会呲牙咧嘴,张开利爪,面露凶相。

我大笑,只觉今晚夜色不错,便又折回了先前的客栈里,买了些肉食,再转过那片街角时,放下油纸包,扬长而去。

着实不是我心善,而是因为今日心情大好,刚好夜色也美,顺心顺意。

身后陆陆续续响起了分食的声音,而后,许久,又归于平静。

青砖巷,黛瓦白墙,冷僻的街巷里,一片漆黑,白日便甚少有人路过,更何况晚上。

我打了个寒战,心里开始发怯,万一遇到个坏人,该怎么办?介时,这巷子里左右无人,他肯定喊天天不灵,叫地地不验,这等无助的时刻,还不得被我活活吓死?

哎,我甚是担忧,担忧他们不开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