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鬼的往事录,我细细翻阅了一遍。

不大不的江北镇上,没有一汪烟雨的细腻,只有北方的粗犷,所以在每个山头,似乎都藏有那么一两个土匪。

家里虽不是富可敌国,可尚且有些家资,平日里仆人一两,良田三四,也算是个十足的少爷。

......

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即便是要成亲,依旧有些贪玩。

没有听从大人的劝告,不愿拘束于礼教中的迂腐,带了同样尚是孩子的未婚妻,来到那片神秘的山头。

妖魔鬼怪没有,土匪山贼倒是一窝,从此白色的刀刃下,多了一个亡魂,再回头时,鲜血浸透了躯体,踏上的黄泉路,已不得回头。

这是关于鬼的所有记录,有几分悲伤,几分苍凉。

大好的年纪,春光正盛,荒废了今日还有明日,窗外依然会碰巧翩然路过一只蝴蝶,又碰巧吸引了少年的视线,又碰巧比先生教导的诗文有趣......

一切的一切,都本该这般偶然地过下去,不求功名不求利,只求个痛快。

可一切的一切,又都在另一个偶然中结束,连带着那大好的年纪。

我合上书册,叹了口气。

这里记载了鬼,却是无任何关于鬼未婚妻的只言片语,想来,应该执念颇深,早已化作了厉鬼,在那片山头不愿离去。

漆黑寂寂的夜里,有一片浓郁的树林,然后一个长发飘飘的女鬼,穿了一袭白衣,狰狞惨白的脸上满是鲜血,她 张开纤长的五指和那血盆大口朝我扑了过来......

想到这,我不自觉颤了一下,身上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心底也开始发毛。

虽然我也是只鬼,然而,谁鬼就不能怕鬼呢?

我朝外面看了看,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了白,然而我一想到那女鬼的样子,便硬是撑到了天色大亮,方才磨磨唧唧地出了地府。

山头绵延,清凉葱翠,寂寥苍拔的树木连成一片,幽深而空远。

我抬起头来,日头已然渐渐正盛,可那些强烈的光线,被头的枝叶遮挡住,只投下了斑驳的几,落在身上毫无暖意。

我不自觉抖了抖肩膀,只觉丝丝阴凉从脚底渗入,蔓延到全身。

“有人吗?”我走得慢些,四处看了看,颇为声地询问道。

然而四周除了寂静,还是寂静,甚至连虫鸣鸟叫都颇为稀少,只能偶尔能听见几声野猿的哀鸣。

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若是此时突然窜出个鬼怪......我不敢再想。

尽管他们可能打不过我,又尽管他们可能都没有我的死相惨烈,然而的然而,我要矜持一些,骇跑他们,总是不怎么对的。

“有鬼吗?”我有些气馁,却又颇为不怎么甘心。想来这深山老林的,即便没有个人,能有个鬼与我作伴,也总是好的。

四周寂静一片,我颓然地顿住脚,将手圈起,放在嘴边,对着深处大叫,“啊——”

瞬间,林子里惊起一群不知名的鸟,扑棱着翅膀,还伴随着惊骇至极的惨叫,想来,大概也许是我吓到它们了。

我伫立在原地不敢再乱动,生怕一不心,又惹得一阵凄惨悲绝的声音,毕竟这般这般,很像是我邪恶至极,正在逼良为娼,传出去,还是不怎么好的。

在山里转来转去,直到太阳落了山,依旧没有发现半个鬼影。

我心里烦闷,嘴里衔了根草,一跃跳上一根很粗的枝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