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垣呢?”帝殇敛眸,依旧不依不饶。

他心里白茫茫一片,空了一块又一块,迷惘地找不到自己。

他笑,不住地安慰着自己,这世上,相似的东西很多,并不一定就是青垣剑。

白炼腰间的那把,锈迹斑斑,显得苍老陈旧,像是搁置了千年万年,即便是出了鞘,也只能发出沧桑的悲鸣。

青垣总是灵澈的,像一汪甘冽的泉水,他想。

可帝殇是明白的,纵然这世间的剑,千种万种,青垣是剑中的极品,无剑可比。

白炼皱紧了眉头,眸中有沉重的伤痛一闪而过。

他颤着手,不自觉便覆上了腰间的长剑,繁复的花纹还在,暗红的锈迹间,隐约还能看出些先前的颜色。

像一支久远的曲子,残缺的音符间,奏出的只有沧桑和薄凉。

“快滚!别逼我杀了你!”白炼闭上眼睛,一字一顿,紧咬的牙关间,有些微微的颤抖。

莫名的暴躁,莫名的恨意。

那日,归来的青垣,带了一身风尘和疲倦。

她苍白着脸,连呼吸都有几分的弱,她,白炼,我要救这个人。

她要救月乌,一个被她捏碎了心脏的人。

“你疯了!她的心脏都碎了,你要怎么救她?把自己搭进去吗?”

白炼气急了,心里也闷疼的厉害,青垣可以不喜欢他,可他却无法眼睁睁看着,青垣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把自己置于这般模样。

“你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了!他毁了你,你还这么对他,你是不是天生下贱!”

青垣看着他,一张脸苍白而瘦削,呼吸有几分紊乱的急促。

那双红色的眸子里,暗淡无光,映不出人影。

白炼心里蓦地疼得厉害,他后悔了,后悔了这些伤人话。

他知道,青垣这次回来,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青垣目光澄澈,浑身散发着甘冽的气息,可现在,她 的眸中总是泛着嗜血的红色,连骨子里都透着血污之气。

魔剑青垣,人人得而毁之。

即便世间所有的人都唾弃她,厌恶她,可他白炼不能。

在这个世间,他是青垣最亲的人了,哪怕她成疯成魔,哪怕她罪孽深重,屠了六界,在他心里,青垣都是最好的。

“青垣,我不是故意的,我......”他想自己是气急了,可这些道歉的话,在伤害过后,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我知道。”青垣敛了眸,“可我不想他难过,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爱他了。”

白炼张了张嘴,他想问,救了别人,你还会有以后吗?可他什么都没问。

青垣笑了笑,风轻云淡,像极了以前的她,白炼恍惚,有种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很久很久以前,没有帝殇,没有战神,只有他和青垣两个人,那时候,青垣也是这般的笑容,清了风,淡了云。

她,“白炼,你知道的,即便没有救她,我也没有了以后,成了魔,行尸走肉的怪物,我不想。”

帝殇曾过,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她想了很久,觉着帝殇是对的,这世间最该死的人,是她青垣,所有的人,都希望她死。

魔剑的存在,会让世间血流成河,所以,她本来就是个错误。

青垣救了月乌,用尽了灵力,变成了一堆锈迹斑斑的废铁,这世间再也没有青垣剑,只有一把废弃的老剑,透着时间的沧桑和悲凉。

原本福泽的大荒之地,在千年万年的草青溪肥之后,又变回了大荒,再过些时日,白炼也要走了,带着 青垣,回到最初的地方,那里曾经孕育了他们,也会是最后的归宿。

他们出来很久了,久到已经快要忘记,那片土地是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