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些,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么?”我冷笑,透过缭绕的香雾,直视他,“如果我不呢?”

手还被那只微凉的手握着,你过,不会放开,所以我信了。

我信了。

上方的人顿了一下,缓缓走下台阶,“你宁愿放弃这世袭的位子,也要她吗?”

他目光幽深,有血脉的始然,却没有丝毫长者的慈爱,“你要想清楚,他爹是世间最邪恶的魔,她继承了血脉,也是如此,所以——”

“即使和整个天界为敌,你也愿意吗?”

南邢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眼神颇为坚定,“我过,不会放开她的手。”

两个人就这般对视着,沉默不语,这是属于父子之间的战争。

良久,“你将她私自放出来,又私藏起来,便已是大罪,现在依旧是执迷不悟,神难救你。”

南邢冷然一笑,“我不要神来救我,即便是堕落,是沦陷,是万层地狱,我也去定了,神难渡我,我便不要救赎。”

我垂眸,静默着不话,只要他还牵着我的手,只要他还愿意在黑暗中,给我指引光明的方向,我便一路跟着他。

纵然前方是丛生的荆棘,纵然我们会遍体鳞伤,只要他还牵着我的手,只要我还有力气。

我都跟。

元始天尊静静地看着我们,忽然笑了,他即便是在笑的时候,都是淡淡的,似乎只是因为此刻他该笑,而不是因为 他想笑。

“我不信,不信你们的感情,所以证明一番吧,用我的方式。”他双手负于身后。

“你猜,若是你和南邢,只是毫不知情的凡人,而他在凡间已然有了命定之人,还会欢喜你吗?”

他看着我,眼里幽幽而深远,“我想赌一把,赌你们的感情,能不能经得起命运。”

“若是你赌输了,那么不堪一击的情爱,不要也罢。”

“好,我与你赌,赌我和他的情爱。”

我看着南邢,垂下眸子笑了笑,“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不然......以后便见不到我了。”

他也笑了笑,眉眼下的一片青影里,有些倦怠,可却不显落魄,“你对我的记忆,可能只有这短短的几月,而我,却有好多年,好多年啊。”

语气缓缓,思量久远。

“我自懂事以来,便不能日日有母后陪伴,所以她便送了我一只灵兽,陪着我。我太孤单了,这灵兽便是我的全部,可是那日,它却走丢了。

我找了好几日,都没找到,心里伤心的紧,后来不晓得为何,便走到了帝煞阁,那是天家禁地。

我本来有些害怕,是想回去的,可却隐隐地听见,阁里有灵兽的声音,后来,便找到了你。

你将它还给了我,隔着厚重的符门。

它受了些伤,没有你,可能早就死了。”

他了很多,眼里尽是回忆的美好,“那时候,我便想,你一个人在那里呆着,一定和我一样孤独,等我有能力了,便将你救出那个牢笼。可谁想——”

他看了看我,眼里有些歉意,“出了那个牢笼,又把你带进了这个。”

我释然地笑了笑,撇了撇嘴,“谁会不记得啊,我那时好不容易,得了个能陪我的,结果被他主人要了回去,还为此伤心了好几日呢。”

“不过没关系,”脸上有风拂过,甚是温暖,“即便是牢笼,但有你就好。”

直到此刻,我方才明白,锁住我的,不是天,不是南邢,是我自己而已。

因为情已不知何起。

耳畔佛铃响起,伴着隐隐诵经的箴言,万千参悟的梵唱中,伴着转世的光芒。

超度。重生。

以凡人之躯。

再睁开眼来,我是北帝城的桑姑娘,他是北帝侯南邢,我依旧是我,而他已然有了命定之人,凤初。

耀眼的光芒再次骤闪,不是转世,也不是重生,这次是赌败后的结局。

耳畔是泠泠的水声,清冽间甚是清晰。

浓烈的月光洒在大地上,许久之后,林子依旧是林子,月光依旧是月光,浓烈的,也依旧浓烈。

那些画面已经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