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陈旧的布袋,递给他,“给你。”

他蹙着眉,并不接,“什么?”

我将钱袋塞到他手上,“银子,拿着吧。”

这些时日,我一直都带在身上,想着若是遇见了,便悄悄给他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他皱了皱眉头,面露疑惑。

我抬起头,迎着星光,勉强地笑了笑,“卖身的钱,契约都签好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不话。

良久,我觉着尴尬,便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寂静,“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睡了,明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完,闷闷地转了头要走。

他突然从后面死死地抱着我,“筠书,我晓得你喜欢我,对不对?”

我的身子颤了一下,心里难过地有些窒息。

他于我而言,不止存了一份别样的心思,还有着一份如斯的亲情,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我都无法做到责怪他。

他是司景,可也永远是从便陪着我的景,前者是爱,后者是亲。

——这个世上,我唯一的牵挂,唯一的至亲挚爱。

我闭上眼睛,鼻子酸涩的要命,喉间也有些哽咽,却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筠书,我不喜欢她,可她是丞相的女儿,你愿意相信我吗?”他在我耳边喃喃,如那晚的魔音,魅惑而空远。

“筠书,我答应你,等我有了权势,报了家仇,就娶你,好不好?嗯?”他转过我的身子,低下头来,微凉的舌尖,带着同样微凉的湿润,轻轻扫过唇角。

我的心又开始“砰砰砰”跳得很快,喉头不自觉紧了起来。

微凉的夜晚,如水般的星光倾泻而下,照在一厢凌乱缠绕着的青丝间。

那厢迷乱的夜色,迷了人眼。

“筠书,帮我做件事情好不好?嗯?”情到浓时,他覆在我耳旁,低声喃喃,声音清冽如水。

眼角一颗晶莹的泪划过脸颊,我闭上眼,缓缓地了头。

他,筠书,帮我杀了丞相夫人。

一夜繁星偏转,天色已然大亮,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房发呆。

身侧空空如也,连一丝温热都不曾留下。

他什么时候把我送来的,脑中空白一片,没有丝毫记忆,可在彻底沉沦前的那句呢喃,却像是心底奏出的一曲魔音,挥之不去。

筠书,帮我杀了丞相夫人。

我半眯着眼,有些茫然。

那厢的,房外突然响起了叫骂声,“筠书!这么晚了还不起,要死了!”

我起了身,缓缓穿上衣服,脑袋不怎么灵光,像是生锈的一般,迟钝的很。

“嘚嘚嘚......”待脚步近到房前,房门已然被从外面踹了开来,“你是想死了,还是活得腻歪了,日上三杆都不晓得起床......”

她指着我,骂骂咧咧,唾沫横飞。

那扇被踹的木门,还在来回地煽动,带着腐朽的“咯叽”声。

阳光射在简陋的房里,投下一片刺眼的光亮,我抬起手来遮了遮,有一瞬间的恍惚,只觉一切都开始陌生了起来。

“你还在这磨磨蹭蹭的,想干什么......”她着,拽着我的衣襟,将我往外扯。

我任由她拽着,像一只傀儡娃娃。

手里的一包药粉,被我死死地攥着,沁出一手心的冷汗。

到了厨房,我苍白着一张脸,将纸包敛于袖中,蔫蔫地没太有什么精神。

那些人无聊的人,还在谈着景先生和丞相独女的婚事。

“哎呦,我觉着这婚事成不了呦,听丞相夫人,是想将女儿嫁给候府家的公子来着,我看景先生只是一贫如洗的寒士,没有什么戏啦......”

“谁的,我看就有戏,景先生不仅长得好看,还有着惊世之才,将来肯定得陛下赏识,要是我,就选景先生。”

她完,面上一阵羞涩菲红。

“呦,这还思春了,打明个儿跟姐,让你陪过去,给景先生做个填房......哈哈哈......”

“你......你胡什么,看我不打死你......”

“哈哈哈,你就承认了吧......”

这厢的,厨房里几个年龄稍的丫头,因为一个旷世之才的景先生,打打闹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