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夏这两天都在收拾东西,其实就是散落在房间里的药方子罢了。被劫来的人能有什么行李。

说白了这些天的相处,不管是邵峻恰如其分的看护还是陆承安年少有为的大将之风,都没能扭转之前在她心里留下的恶感。

唯一让她感到高兴的就是陆承安对她所动的手脚一无所知了。天天掐着指头算日子,等圣旨到来的日子,不管明旨暗旨,只要是旨意过来了,陆承安后知后觉也晚了,总不会有抗旨的机会。

容夏的好心情全部挂在脸上,让小丫头觉得各种莫名其妙。

不过小丫头这个全身上下充满阳光的人对容夏这种冰块融化的改变还是喜闻乐见的。

“这个也要收吗?”小丫头知道这几天正在收拾东西,拿着一件衣裳问道。

容夏摇了摇头,“这些衣服都留在这里,不用带回去。”

“带回去?”小丫头敏感的捕捉到里面的词汇,一脸茫然。

容夏抿嘴笑,“是啊是啊,差不多可以走了。”开心的也觉得事情绝不可能有变化的容夏随口回答道。

如果她知道她这随便的一句话到底改变了多少事情原本可能的走向,把谁和谁推向了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境地,或许她就不会如此轻易的开这个口了。

当晚,固定给军队送新鲜蔬菜的老伯带了两个年轻的壮汉,守卫听说是老伯的侄子,便放行了。

军队的人数多,每次老伯一个人都要搬上半个时辰,这次两个年轻力壮的苦力。做事情也能快点。

这个时候,如同容夏所料的那道让她回京的圣旨距离这里还有五十里。

虽然她是请旨回洛阳,但现在薛长青人在京城,皇帝也刚刚见过这个让他最为忌惮的民间第一势力的掌权者,实话讲,他有招揽这个人的意愿,正赶上陆承安的请旨到了。他便下旨没让容夏直接回洛阳,而是绕内陆先到京城。

皇帝到底打了什么主意,想要利用容夏做什么,想法都还没有成型,更别说付诸于实践,但可惜的是,不管打了什么主意,都注定要付诸东流了。

北边关运菜的壮汉转眼就没了影子,守卫只觉得昏昏欲睡。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老伯和侄子们早不见了。

只有厨房那边一排排摆好的菜。

护卫和正在煲汤的小丫头打了个招呼,看没少什么东西之后,便悠哉悠哉的回位置上站岗去了。

所以煲汤的小丫头和负责这一带的卫兵都不知道运菜的车里运走了一个人,而那些卫兵又都没怀疑自己莫名其妙的晕眩有什么不对。

天气热,有时候休息不够。偶尔犯困都是正常的。

容夏就这样再一次被劫掠。

而令她气愤的是,她马上就可以走了。这边马车离开不超过一炷香,那边召她回京的圣旨就到了。

因为头疼的关系。她的身体比其他人弱一些,即便有薛老太爷从小就给她精心调养,但毕竟每次头痛的时候消耗太大,再加上犯头痛又常常在晚上,导致她的睡眠时间极度紊乱,这样的状况下,身体怎么也无法调养到最好的状态。

再加上北周那边担心她本身是大夫,对药力抵抗性强,用了特制的迷香不多,还加大了剂量。容夏直接陷入深度昏迷,对外界的一切可以说是毫无感知。

这让她想留下些记号都不可能。

而被绑架习惯的容夏也直到这一次才知道,原来漕帮是真的有势力的。至少在大赵境内每次被劫掠,她受到的待遇都还是不错的。

至少,劫她的人多少都会看些洛阳薛氏的面子,或多或少,总归有一点。

而迈出了国门的薛二小姐,终于明白国际迷儿的凄惨了。

容夏是在强烈的颠簸中转醒的,不同于之前在海面上那种缓慢的起伏,而是强烈的,让人反胃的颠簸感。

不难发现自己是在马车之中,只不过这马车太破了些,只有一面比头还小的窗,四周是原木色,连一层漆都没刷。

就自己感受到的起伏,这车的轮子怕都不是圆形的,因为透过窗户看外面,那地面实在算是平坦的。

或是因为在马上回家的好心情中突然遭遇了这件事,容夏有点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风很大,撩起了帘子的缝,容夏眼一寒,犹如实质的寒光被车帘挡了下去。

车夫只有两个人。

车前后都没有马。

两根针在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是淡色的金光。金光下容夏的手指如同玉质感洁白,却没有温度,冷漠的,和她的眼神心脏如出一辙。

她没有动,蛰伏在那里,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

她太清楚自己的斤两,两个人在这种椭圆形轱辘的马车上能稳如泰山,她敢掀帘子,就绝对没有出针的可能。

她在等,一动不动的,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一点。到最后,她自己都诧异自己的定力。

终于马车换了方向,那一瞬间帘子被掀得很大,而早就蓄势待发的容夏如一头豹子一般7飞速将针插入了他们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