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殿中数盏鎏金仙鹤灯,将屋中照射亮如白昼。梅美人换了身鹅黄色的低胸高腰襦裙,正在为站在紫檀木大理石面灵芝纹画案后的男子斟酒。

那男子三十出头年纪,身材高大健硕,腹部略有一些发福的迹象,生了刘家人特有的圆脸庞,浓眉虎目,嘴唇方阔,见之便觉威严,正是玄宗刘旬。

许是听见脚步声,皇帝闻声看来。

云想容在对上他精芒四射的双眼时,就忙行叩拜大礼:“臣女参见皇上,皇上祥安万岁!”

皇帝掸了掸身上玄色蟠龙外袍上不存在的褶皱,笑容兴味的绕过紫檀木大理石灵芝纹画案来到云想容跟前。

“你是咸宁的闺女?”

“回皇上,臣女正是。”

皇帝声音温和,道:“起来回话吧。”

“是。”云想容站起身,却不能直视龙颜,只垂首俏立。

皇帝上下打量着云想容,眸光中不无惊艳,笑容也预发显得兴味了:“你今年几岁了?闺名为何?”

“臣女十五岁,贱名想容。”

“想容,云想容。”皇帝负手踱步,似是在咀嚼其中韵味,喃喃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好一个想容。咸宁那家伙倒是会取名,这名字配得上你这个人。”

云想容垂首道:“皇上谬赞了。”

皇帝笑着走到画案前,道:“你是匡和玉唯一的女弟子,头些日子朕去研习馆见匡和玉,他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是他所见之人中少有的有灵气的。今日得见,你少不得要露一手给朕看看了。”

皇上说的话,语气在委婉客气也是圣旨。

云想容哪里能不从?忙行礼倒是,来到了画案旁,左右两侧已有宫女服侍她笔墨。

云想容想了想,便凝神运笔,写了“政通人和”四个字。皇帝在她落笔之初,只是在三步外负手看着,带到她写完一个“政”字,便咦了一声,到了云想容身畔站定,探身去看。

直到四个字都写完,皇帝再看向云想容时已经两眼放光:“好,果然是好!你说说,你平素是如何练字的?还有这笔画之间的结构如何掌握的?朕瞧着你的字倒如同画一般好看。”

云想容未免汗颜。她并未用全力,只想表现的中等,不让皇帝认为她是敷衍的,能过关就罢了。想不到皇帝竟然会赞不绝口?

云想容只得恭敬的将平时自己怎样临帖大约说了一下。

皇帝连连点头,便与她说起了自己写字时的趣事。

云想容这才确定,皇帝的确痴迷于书法,加之他所言的对了她的喜好,云想容没有被皇帝问倒反而时常说些精辟言语,或是一些新奇见解。

皇帝再看云想容时,眼神就不单纯是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