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酒液就要灌入她的喉咙,却听门外响起凌乱而匆忙的脚步声,接着传来短兵相接,利器入肉和人体倒地的声音,花缅喉中的压迫感顿时消失。

然而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她异常难过,她伏在地上不停作呕,却只吐出几口血来。下一刻,她被人蛮横地捞入怀中。她错愕地抬眸,却对上裴樱释泪光闪闪的眸子。

她听到他嗓音沙哑而颤抖地道:“我是不是来晚了?他们给你灌了毒酒是不是?”

听他提到毒酒,花缅这才反应过来,她挣开他的怀抱,扑到已经倒地的品儿身边,将她抱入怀中。

品儿唇角流出血来,却仍强撑笑颜,她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颊,久久凝视着她,除了不停地流泪终是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合上眼睛,花缅终于痛哭失声。

这一刻,裴樱释如获大赦般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她还有力气哭就说明她安然无事。然而见她如此悲伤又很是心疼,于是劝慰道:“逝者已矣,缅儿节哀。”

花缅泣不成声道:“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可怜,她的悲剧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害死了她。”

裴樱释道:“缅儿怎可妄自菲薄?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与他人何尤?”

花缅摇了摇头:“方才她虽未言语,可我却凝神窥视了她的意念,你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吗?”

裴樱释沉默地等着她的下文。

“她说,她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到我和皇上。她还说,如果我们对她还有一丝怜悯,就把她和李生葬在一起,来世她会偿还对他的亏欠。”

裴樱释安慰道:“这件事我会替你办好。缅儿切不可再如此伤怀了。”

花缅想将品儿抱起,然而方一起身便觉一阵天旋地转袭来,随即一头向地上栽去。裴樱释眼疾手快地将她接在了怀中。

他对身旁的颜洵道:“把品儿好好安葬了。”话落,抱着花缅疾风般奔出了密室。

迎面正遇着风急火燎赶来的花巽和花兑,裴樱释没好气地道:“若不是本王来得及时,你们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花巽和花兑得知花缅被囚后原本是直奔慈宁宫来救人的,没想到太后并未阻拦,而是任由他们搜宫。结果他们自然是无功而返。后来听闻端王逼宫,他们以为花缅是被端王藏了起来,他打着解救缅贵妃的幌子行夺权篡位之实,于是调集了宫中禁卫在宫门处进行拦阻,为左相带来的援兵赢得了时间。右相以为裴樱释谋反,也带了兵马前来镇压。

剑拔弩张之时,他们看到品儿爬上了城楼,大喊“太后囚禁了缅贵妃,欲逼皇上退位”,结果被太后的人押了下去。

于是右相立即站在了端王一边,剑锋直指左相。

裴樱释知道一时半会攻不下宫门,于是带着几名骁勇的将士跃上城楼率先杀入宫中。

此刻看着昏迷在裴樱释怀中的花缅,花巽和花兑心中皆是一阵后怕。

花缅醒来的时候,床边站了很多人。她细细看了看,有宛陶,漱雨,千太妃,裴樱释,小杨子,还有张太医。

她支起身子道:“我睡了多久?”

宛陶连忙将她扶起,然后在她身后垫上一个靠枕道:“你悲伤过度,身子虚弱,睡了快两日了。”

花缅心下一惊,两日?两日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既然裴樱释此刻能够站在这里,那就说明太后和左相输了。可是,为什么不见裴恭措?照品儿的说法,他两日前便返程了,快马加鞭的话一日就能抵京,难不成裴樱释真的谋反然后把裴恭措囚禁起来了?

她扫视一眼众人,这才注意到,此刻他们面色皆有些沉重。

她转眸看向裴樱释,旁敲侧击地道:“太后怎么样了?”

裴樱释语气凉凉地道:“那个毒妇被本王关在冷宫了。”

“然后呢?”

“本王已将她的所有罪行公诸天下。”

花缅已经有些不耐:“你能不能将话一次说完?”

裴樱释面上也显出不快:“你还想听什么?”

“你不只关了太后吧?你既然还能站在这里,就说明左相已经被你拿下。更有甚者,整个南秀恐怕已经尽在你的掌握了吧?”

裴樱释眸中顿时染上一抹阴鸷之色,他凉飕飕地道:“你为何不直接问本王是不是已经登基称帝?”

花缅顿时语噎。

裴樱释突然勾唇一笑:“你最想问的,应该是皇兄如今如何了吧?”

宛陶见状连忙插嘴道:“姑娘冤枉端王了。他的确铲除了左相一党,但并没有夺了皇上的江山。如今他也只是继续监国,只要皇上回来,他还是会还政于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