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宫中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

意儿的尸体被人从一口水井中打捞了上来。仵作查验之后证实为溺水而亡,由于没有明显伤痕,姑且以自杀论之。

初闻此事时,花缅怔愣了许久,整个人有如置身雾霾之中,久久喘不上气来。

不知为何,她觉得意儿不像是自杀,若因失去孩子悲痛欲绝而自杀应该也不会等到现在。此事虽然蹊跷,但也并不复杂,若说谁最想让意儿消失,她脑中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荣来晴。

入宫这么久,花缅和裴恭措的女人几乎都没什么来往,她们不来骚扰她已经让她颇感庆幸了,她又怎会主动去招惹事端?然而今日,她觉得很有必要去会会荣来晴,毕竟北宇亡国又失去贴身侍婢,她现在最是需要安慰。

然而到了翊坤宫花缅才知道,荣来晴比自己想象的要淡定得多。

她淡笑着请她在身旁落座,又掀起一个杯盏为她斟满了茶水推至面前,然后执起棋子继续自娱自乐。不像是对待一个初次到访的客人,倒像是对待一个相熟的无需过于客气的朋友。

花缅品了一口茶道:“这茶口感不错,是雨前茶还是明前茶?”

“一样都是茶,能解渴能解闷就行了,哪有那么多讲究。”荣来晴头也不抬地道,“你若喜欢拿去喝便是。”

花缅微微一笑:“君子不夺人所爱,还是留着你自己喝吧。”

荣来晴落下手中的黑子:“若当真是我所爱,我又岂会轻易让出?”

花缅似有所悟:“所以说,皇上也非你所爱咯?”

荣来晴执棋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她,唇角的笑意不由扩大:“缅贵妃果然心思剔透,竟连这个也能联想到一块去。”

花缅双目炯炯地盯着她:“那我说的究竟对是不对呢?”

荣来晴把棋盘上的棋子收回棋盒道:“一个人下棋也无趣得很,不如你陪我下一局,若你能赢了我,你的问题我来者不拒,有问必答。”

花缅不由眯眸看着她,这个女人果然不一般,竟猜到自己是带着疑问来寻求解答,而非简单的登门拜访。只是,她开出的这个条件看似简单,实则就像是在告诉她,不好意思,无可奉告。因为她的棋艺实在是差劲至极,从来就没赢过任何人。

花缅狡黠一笑:“要不我们下五子棋怎么样?”

“哦?还有这种棋?”荣来晴兴致顿起,“教教我。”

花缅于是兴致勃勃地为她讲解了规则。荣来晴双眼放光地道:“这种下法有意思,我喜欢。好,我们就下五子棋。”

花缅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心中简直乐开了花。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旗开得胜的欢喜还没维持多久,之后竟是一溃千里。

她去年跟裴恭措大战数日,输得昏天黑地,那时她只当他智商异于常人,自己输了也没什么可自怨自艾的,可如今竟如出一辙地输给荣来晴,着实有些受伤。

接连输了十局以后,花缅眼泪汪汪地道:“我可以选择不玩了吗?”

荣来晴笑了笑:“你不是还有问题想问我吗?”

“可你不是说,只有赢了你才可以问问题吗?”

“你不是第一局便赢了我吗?”

花缅顿时破涕为笑:“这么说,你愿意回答我问题了?”

荣来晴嗤道:“你的棋艺这么差,想来你的问题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花缅不服气地道:“那可未必。就怕你不敢回答。”

荣来晴扔了手中的棋子:“唉,总是赢也没意思,不如就听听你的问题好了。”

花缅戏谑道:“我若知道的太多,你会不会杀人灭口呢?”

荣来晴往椅背上一靠,眸中含了笑:“我想,你还没有让我杀你灭口的能耐吧。”

“那意儿有那个能耐吗?”

花缅此话一出,荣来晴面上的笑容僵了僵:“你的意思是说,意儿为我所杀?”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