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明白了他昨日所谓的一半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诱出黑火背后的主人是一半,而另外这一半,是今日这昭告天下!

“哪方面?”他挑了挑眉。

陆笙拉着他修长手指把玩着,背对着他的一双星眸深处满是感动。

放出那么多有碍她名节的谣言并非他所愿,可他做了这么多却从来没说过,他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所有事都揽到他头上,护她不用再被那些流言蜚语所扰。

她用指尖来回磨蹭着他的指甲,轻轻开了口,“今天的事。”

洛景风感受手指上缓缓透过的热度,和她手心那细腻的触感,黑亮的眸便蓦地闪过一丝暗欲。

“皇族人员复杂,多的是闲得无聊倚老卖老想来劝两句的人。正巧那个卖黑火的找上门,爷我也懒得费两次劲,所以干脆一并解决了。”

“那些一直观望的人,如果不让他们先相信我们真的感情出现状况,是很难会在最后看见我们又复合找上门的。他们不来,本王如何当众说清楚让他们听个明白。”

讲白了,他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迷惑那些人。然后再借着那些人找上门的时候,他再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将他要说的话放出去,以达到一次性解决所有麻烦。

而皇室中,谁最有可能按捺不住?

就是菁华长公主!

所以爷他一早就安排了人手监视着侯府的一举一动,只有长公主一往睿王府方向来,暗哨就火速赶回通知洛景风,然后他掐准了时间在府门外、众目睽睽之下巧遇。

到时候他借着这次巧遇,把该解释的解释了,再把该宣告的宣告了便可。

陆笙一边感动,一边又觉得这位爷的脑子有点吓人,让人根本猜不到他的打算。

“那……你这么公开说你没有父子缘,日后很难有子嗣真的没关系吗?”她还是觉得有些内疚,这是本不该全部背到他头上的。

“无妨,”洛景风大掌一翻,将她的小手抓在手心,“谁敢多说一句废话,爷我让他跟我一起断子绝孙就是了。”

陆笙听着他的话,心中莫名的还是多了些愧疚。

其实,他也并不如他说的那般洒脱,不想要子嗣吧。

可是自己……

她动了动被包住的手,低低出了声,“要不,我再问问外公,看看还有没有法子吧。”

洛景风闻言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嗯,好。”只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爷我近几年内都没打算和个小屁孩分享自己的女人,所以不着急,你若真想要的话,再过个几年也无妨。”

陆笙“嗯”了一声,却也知道他说这个话只不过是在宽慰自己。

以她现在的情况,又哪是说生就能生的。

她如此想着,却听到他忽然开了口,“张尧,掉头回府!”

外头的张尧和瑾心一脸诧异,不是说要出去转转的吗?这马上都要到了,爷怎么又要回去了?

二人虽然疑惑,却还是老实按照他的吩咐掉了头。

她转过头,也是好奇,“怎么了?”

只见爷他一本正经开了口,“本王觉得,虽然对你马上生个孩子的要求暂时无法满足,但退而求其次,马上做生孩子的事还是可以的。”

陆笙愣了愣,实在是没忍住,“无耻!”

只不过大爷他又岂是会因为这么一句就羞愧的人,点点头,就跟无事人一般。

几人乘着马车而出,途中半路又折回。

洛景风还没带着陆笙进府,便被门口一名侍卫拦下了。

“主子,宫里传来的消息,陆嫔出事了。”

陆笙双眉一皱,出了声,“怎么回事?”

侍卫压低了声,回道:“里头的人传出消息说,是陆嫔昨夜失踪了,结果今早被人发现枯井里。被发现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如果不是她拼命呼救被人听到,恐怕就要命丧黄泉了。”

她闻言未做声,这究竟是她自己动手了,还是别人动手?

洛景风看向她,“想进宫吗?”

陆笙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摇了摇头。

就如他所说的,如今她代表的可是睿王府,并不是陆府了。所以,她也需要避嫌!

更重要的是,陆诗已经被人找到了。

不管究竟是她下的手,还是别人下的手。只要她没死,那么,反击就要开始了!

当陆诗醒来时,圣上正守在她身边。

她眨了眨有些迷茫的双眼,然后有些受宠若惊虚弱出了声,“陛下,您怎么在这?”

圣上看着她,然后关心道,“好些了吗?”

陆诗点点头,刚想挣扎着爬起身,却又被他按了回去。

“不用起来了,你好好休息,朕已经命人在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陆诗闻言眼眶一红,一张小脸上满是感激。

“诗儿刚进宫,无依无靠,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她说着,又顿了顿,话语里多了一丝凄凉,“爹爹已经去世了,家里当家的也就只有弟弟了。也不知谁暗中偷袭我,竟下这般毒手。哎,若我再出个三长两短,没个人和弟弟想照拂,陆家该怎么办呢。”

圣上伸手抚开她拧紧的眉,“别多想,朕回给你一个公道的。”

陆诗怔了怔,一双热泪倏然滑落,“谢陛下。”

圣上点点头,又是安抚了几句,这才离开。

直到他走了,她这才冷冷笑了笑,然后合上眼继续修养。

陆远的死,是她故意提及的。她就是要让圣上记得,他愧对他们陆家的事实。

圣上出去后,宫内的搜查和巡逻越发严实了。不多久,有人在陆诗被困的枯井中发现了一枚宫牌,那宫牌是皇后所在的锦绣宫的。

寻查的人上来汇报时,圣上还没回来。

陆诗惴惴不安等着,再看见圣上时,迟疑开了口。“陛下……诗儿已经并没有什么大碍了,要不,要不您就别往下查了吧。”

圣上不是蠢人,见不过离开一趟的工夫,她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明白肯定是有什么消息了。

他看了看一旁脸色有些惶恐的宫女,然后开了口。

那宫女哪敢有所隐瞒,立刻跪地将查处皇后处宫牌一事交代个一清二楚。

圣上皱着眉许久,这才转头看向她,“你放心,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陆诗艰难得支起身子,神色焦急,“陛下,算了吧。诗儿没事,求您不要和皇后娘娘伤了和气啊。”

圣上闻言顿住身子,又听她小心翼翼道,“诗儿刚进宫,虽有您的隆恩一时眷顾,但毕竟无依无靠。也许此刻臣妾不过是碍了皇后娘娘的眼,可您若是怪了皇后,那么觉得诗儿碍眼的,可就不止是皇后了。”

她的话听着却是有几分理,虽然她口口声声不要怪罪皇后,但话语里面,却是已经默认是皇后加害她了。

圣上沉默了许久,这才道了句“你放心,”便再度离去。

翌日,锦绣宫唯一剩下的那名宫女被杖毙,锦绣宫门口看押的两名侍卫被各罚五十大板。又加派了几名侍卫,将锦绣宫看管得越发森严了。

圣上大怒,皇后的日子似乎严苛了。

于此同时,圣上升了徐家长女为妃,又将后宫一些小事物,分到陆诗头上管理。

这个后宫热闹也人心惶惶了一场,然后再度恢复了平静。

对于这个结局,陆诗是有些意外的。

这场陷害,本就是她一场测试,看看圣上对皇后的态度究竟如何的测试。

锦绣宫的宫牌,是她早就准备好了陷害皇后的,根本就不是那名宫女的。

可圣上却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处置了皇后宫里的人,算是给了她交代。但同时,也算是给后宫众人一个暗示了,他甚是重视陆诗!

重视到,他可以为了不过刚进宫未满一个月的她,下令处置了皇后的人。

而且她一个小小的嫔,圣上竟然分了些许管理后宫的权力到她手上,这怎么不叫人纷纷猜测?

当然,众人还有一半的目光是放在封了妃的徐妃上面。

圣上如此重视陆嫔也没让她晋封,可这徐妃,却是不声不响的上位了。

这新进宫的两人,恐怕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自那日后连续几日,圣上再没有来找过陆诗,而是日日夜宿在徐妃那。

直至一周后,两名太子府里的太医面色微轻进了宫。

他们不是去面圣的,而是直接去找御辰的。

两名太医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又是宫中太医,也算的上医术界大拿了,却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身中剧毒而不自知,等到微微有些毒发了,这才惊觉。

这一切,还要从前几日太子要他们诊治那个无双姑娘说起。

刚开始他们觉得不过是毒性刁钻了些,虽然他们没有解药,但好歹还可以控制。

谁知那姑娘虽然被救了,自己昨日起却开始隐隐觉得不适了。待二人相互诊过后,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也染上了和那姑娘一样的毒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染上的,更害怕的是,不知道太子府里还有谁被染上!所以二人一大早便匆匆进了宫求见御辰。

只可惜,二人扑了个空。御辰并没有在太医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