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微讶。

南宫阅淡淡开了口,“睿亲王他,没有君王之心。”

“在很久之前,我的父亲便曾经和睿亲王谈过。睿亲王确实文韬武略,不管是才能和眼界,均不是当今众人可比拟。但是,他却没有一个作为君王的心。父亲很惋惜,却也无可奈何,所以便一门心思放在教育众皇子身上。”

“皇后深知先皇遗愿,所以一直以来对睿亲王也有诸多忌惮。太子虽然优秀,但和曾经的睿亲王相比,还是相去甚远。本来,太子已是无可奈何的辅佐之选,可曾经一桩旧事,却让父亲却步。”

她说着,有些抱歉看了眼陆笙,“睿王妃,此桩旧事因涉及先人,所以不便告知,还望见谅。”

其后,这才接着开口,“所以,父亲的立场一贯是中立的。既然没有可辅佐的之人,便守着本心,安安静静替江山社稷贡献力量,是他所预想的。这时候,睿亲王第一次大婚了。”

她说着,看了陆笙一眼,“结果大家都知道,不多久,睿王妃便去世了。接着,是第二任、第三任。眼看着再过两年便是第四任的时候,巧了……太尉、丞相、御史三家之女,都到了适婚年龄。”

陆笙看着她,不知不觉对这位南宫小姐倒是生了些兴致了。

只听南宫阅道,“皇后和太子一直对洛景风有所忌惮,无论是哪一家被赐了婚,都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父亲因已了解皇后的为人,所以在圣上面前替我求了个官职,所以我便提前被排除了睿王妃的人选外,剩下的便只有你和李家小姐。至于为什么最后剩下你,我想你应该也知道。”

陆笙若有所思侧了侧目,看着温贤淡雅的南宫阅,淡淡道,“那又如何呢?不管你们再怎么中立,南宫行帮太子做事我想你们也是一清二楚的。如今我爹已经出事,你再来说这些,有意义吗?”

南宫阅微微皱了皱眉开了口,“陆丞相一事,确实是我们南宫家愧对于你们。哥哥他自幼和皇子们一起长大,皇后那边也是有意拉拢,随着他慢慢长大,父亲对他的告诫已经不起作用。我们也曾劝过他收手,但是他却依旧执迷不悟,最终给你们陆家造成了这么大的伤痛。”

她说着,转头真挚看着陆笙,随后深深鞠了一个躬,“南宫家却是欠了你们,很抱歉。”

陆笙看着她许久,最后这才转过了头,“起来吧。”她想着虚伪功利的南宫行,着实很难将他和眼前的南宫阅放在一起比较,二者之间实在差太多了。

“你和你大哥,倒真是一点都不像。”

南宫阅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中带了点落寞,淡淡开了口,“是啊,大哥和我并不是同一个母亲。我的母亲原是父亲的小妾,后来大娘难产去世,又扶正了我母亲。没过两年,二哥和我相继出世,由于我是女儿,所以爹格外疼爱我一些。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大哥才格外叛逆,不听我和爹爹劝告吧。”

她如此坦白的态度着实让陆笙有些惊讶,心中的好感也油然而生。

这般知书达理的小姐,又谦逊满腹经纶,被封为京城四美倒是实至名归的。

刚刚她说自己的官职,是南宫正向圣上求来的。但倘若她真的没那个能力,圣上贤明,又如何会乱赐官衔呢?

“所以,南宫小姐今日最终要告知我的,是什么呢?”陆笙收起对南宫家的不满,认真开了口。

南宫阅正了正色,“大哥被带进宫的那晚,我和父亲便已知道哥哥这次应该在劫难逃了。既然你们已经动手,那么我们府里肯定有你们相接应的人手,所以我们彻夜连夜排除,终于在第二日一早找出了他。父亲入宫上朝,本已做好准备待你们找到线索之后便主动配合,救下陆丞相。却不想宫外突发状况,事情急转,百姓民愤难平圣上只能被逼作出决断。”

“如今陆丞相是背负着罪名去世的,如果你们依旧按照之前的计划,由你们的眼线发声告发哥哥密谋一事,我想并没有太大的公信力。毕竟宫外众人已经认定了圣上偏向陆丞相,你们这么做,百姓也会认为,这不过是圣上的演得一场戏罢了。”

南宫阅顿了顿,看向陆笙,“但是,此事要是由我们南宫家主动向世人宣告,那么就会不一样!大家为什么如此执着相信陆丞相密谋爆炸案?因为出来告发的是陆老夫人!”

“所以同样的,由南宫家出面做这件事,才能光明正大洗清陆丞相身上的冤屈!”

陆笙深深得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南宫阅真挚看她,缓缓开了口,“我知道,南宫家这么做,在很多人眼里都有卑躬屈膝,向睿亲王示弱的意思。但其实,我们心底清楚。事已至此,你们和皇后之间已经是一个死局的状态,已经不是圣上盘桓周旋可以平衡的了。我们是愧对了你们,但南宫家更多的还是心系百姓,而非皇权。我们不愿将时间浪费在这无畏的皇权争斗中,所以我们来请罪,希望由此能获得你们的谅解。”

她的话很合情在理,出发点更是为了百姓。

这让陆笙实在找不到继续拒绝的理由。前世和今世他们都没找到过南宫正涉及派系的证据,所以,她相信,南宫阅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陆笙缓缓站起身,朝她点了点头,“那么,父亲的一世英明,便看你们了。”

说罢,便站起了身,带着瑾心缓缓离去。

南宫阅站在原地许久,这才叹了口气,“父亲,您出来吧。”

言毕,房间的隔层里,有人缓缓迈步而出,“只希望,京城这场闹剧就此停止吧。”南宫正缓缓摇了摇头,“若你大哥能同你一般,那该多好。”

南宫阅闻言也是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或许,也未必呢。假设我也是男子,也一同和众皇子长大,也许,我也会同大哥一样,渐渐走向太子一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