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儿将陆诗请到芙蓉院时,大姨娘有些怔忪。

虽然心中有所期待,但其实她以为,这丫头是不会再来的。

然而,她却带着笑出现了。

大姨娘怔了怔,随即露出笑脸。在这一刻竟然觉得对方的脸很亲切,甚至可爱。

“诗儿,你来啦。你终于来啦。”她喃喃着,未发觉自己心底竟然有这么深的依恋。

陆诗笑着打发走了柳儿,坐到了床榻边。

后背的伤一拖再拖,大姨娘的伤已经彻底开始腐烂了。那一直不停止渗出的脓水让她连衣服也穿不了,已经趴在床上一整天了。

也只有陆诗能面不改色对着这份恶臭,一点都不嫌弃的靠这么近。

“您这两日还好吗?”她起身去桌边倒了杯水,又从怀里拿出一小瓶药粉,倒入水中递给对方。“这两天我回沈府,恰好找大夫配了一点。爹不准您用药,我也不敢太光明正大给您带回来熬,只能配成药粉了,您先将就用着。”

大姨娘神色复杂看了看药水,又看了看陆诗。经过陆诚之事后,她已经不敢大意了。

陆诗看出她眼中的犹豫,收回手。“是我唐突了。”她大度笑了笑,只是轻叹了口气,眼神扫了一眼她的背,目光中满是担忧。

大姨娘见状咬了咬牙,后背的伤已经不能再拖了。陆妱那死丫头看情况可能真的压根没把药拿回来,自己还能指望谁?活活熬死吗?

她想着自己腐烂的面积越来越大,想着后背那日日夜夜的疼痛,想着终有一天,她会变成一摊脓水,她便不由自主得抖了抖。

“我喝。”她开了口。

至少,陆诗在丫头这些天来的表现她看在眼里。

至少,她和自己眼下并没有像陆诚那么的冲突!

陆诗怔了怔,又将药水递给了她。

大姨娘接过咬咬牙喝下,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以来精神崩的太紧张了,这药水一喝下去,便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的轻松许多。

陆诗轻轻替她捏着手,大姨娘飘飘然了一会儿,这才不由自主含着泪,看着她开了口,“诗儿,我过得好苦,这些天我真的过得好苦。”

“怎么?”

“这整个陆府没有人愿意帮我,连妱儿都说我怀的是妖星,没有人愿意相信我。就连你二叔他,竟然都想下药害我。诗儿,娘过得好苦,真的好苦。”

她倾诉着,陆诗解了她的痛苦,此刻她是真的将对方当做亲人了。

“您怀的怎么会是妖星呢,那可是陆府的血脉啊。”陆诗淡淡接过话,神情真诚。

大姨娘见她完全相信自己,不由得泪水流的更快。

“你相信我,只有你相信我。”她垂着泪,“她们都说老夫人如今病转好了,都认定了我腹中孩儿是妖星,甚至连妱儿都这么说。”

“怎么会呢。”陆诗柔柔替她擦了眼泪,“老夫人可不是被您孩儿克死 ,悠魂散,您可一定是听过的吧?”

大姨娘一僵,然后迅速回过头瞪着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了?姨娘?”陆诗人畜无害笑开,“这个毒您下了两次,应该很熟悉才对呀。”

大姨娘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抠自己的喉咙,可惜什么都抠不出来。

“别抠啦,我没给您喝下那玩意儿。”陆诗满是戏谑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