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在祠堂门口站了半天,守门的丫头态度很坚决,他站多久,她们就跪多久。正待他无计可施之时,顾盼带着丫头,混着朦胧的月色,缓缓出现了。

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看着丫头抱着被褥,顿时一喜连忙迎上前。

顾盼对他点点头,然后带着丫头走上前,对守门丫鬟淡淡开口道:“你们老爷虽不让进,老夫人可有说连我也不让进啊?”她看了看一脸犹豫的二人,又道,“都起来吧。大小姐的责罚改了,老夫人命她反省七日,茹素斋戒。她毕竟是她老人家的亲孙女,若真有个闪失,到时候你们负责吗?”

二人对视了半晌,这才起来,让出了位置。

顾盼让丫头将被子送进去,自己却带着陆远到了一边,轻声开口。“表哥,老夫人能让步至此已属不易,你倒不如呈了这个好,好好配合她老人家,也让她心里舒服点。七日茹素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比禁食三日好过些。”

陆远看了看祠堂,只能叹了口气,“盼儿,谢谢你了。”他知道老夫人突然改变心意,除了这个表妹,别人是很难做到的。“母亲那边,平时便有劳你费心多照顾照顾了。”

“表哥。大姨即便再宠爱我,我在她心中也是比不上你这个儿子的。她的根结在哪,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提点。”顾盼淡淡开口,其实她也明白,老夫人怨的是陆笙她娘。

陆远却是长长叹了口,不说话了。

丫头将被褥送到,已经出来复命了。顾盼也不再说什么,带着丫头琳琅回福寿园。

琳琅跟在她身后,转头看了看依然站在原地,抬头看着月空的陆远,长长叹了口气,“老爷还真是长情。”

顾盼在前面走着,安安静静的也不出声。琳琅见这新主子没开口的意思,也便自顾自的往下说,“奴婢进了府里五年了,以前是跟着老爷的,老夫人进了府,老爷才将我们几个丫头派到老夫人跟前伺候。以前,我们常常看见老爷坐在窗前望着明月独自饮酒,发呆,或是自言自语。我们离得远,也听不清。还是之前带我们的嬷嬷告诉我们,他是在对死去的夫人说话。他有太多话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只能对着月亮,希望它能传达给已故的夫人。”

顾盼前进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得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终是什么都没有说,慢慢离开了。

陆笙一个人安静坐在被褥上,琳琅这丫头之前跟着陆远的,进了祠堂也是将被褥打点妥当这才离开。

外头的对话她听得清楚,知道老夫人已经改变了心意,倒是有些意外。原本以为顾盼冷冷清清的什么也不管,没想到这次居然出手帮忙了,虽然从三日变成七日,可总体上已经大不同了。他日出去,倒是要找个机会,好好感谢对方才是。

陆笙如此想着,一边无奈脱了鞋,揉着隐隐作痛的脚踝,莫名其妙造了这罪,不知道是该怪南宫行,还是那恶劣的家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轻轻一响,再度被打开了。

又是谁?

黑暗中,她转过头朝外头望去,只见外头的月光如白银一般泄进屋内。一道修长消瘦的身影背着光,淡淡迈入房中,虽看不清容颜,却是高冷得仿佛像是踏着天河而下的谪仙。

“你为什么总能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折腾出点毛病出来,让我不得不留下。”他缓步迈到她跟前,蹲下,让她有一瞬间的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