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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以谌接到弟弟以诺的电话时,刚刚吃过早饭,正打算出门。

电话里以诺的声音惊慌失措。

他不得不出言安抚以诺:“慢慢说,说清楚。”

“我……”以诺深吸一口气,“我身边,有具尸体……”

以谌闻言,沉默一秒,忍不住伸手捏一捏鼻梁,“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有片刻细微的声响,然后以诺的声音重又响起,“我……在滨江路七百号……八一八房间。”

以谌迅在脑海里寻找合适人选,然后交代弟弟以诺:“我们结束通话后,你立刻报警,这是其一。其二,不要再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其三,在我和黄律师到场前,不要与任何人交谈。听明白了吗?!”

等听到以诺惶然的承诺,他立刻挂断电话,致电为信家服务已逾二十年的黄伟荣黄律师。

黄律师接起电话,笑呵呵地问以谌,“这么早打电话给我这老头子,可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宣布?”

以谌闻言,忍不住苦笑。

最近他携蜚声国际的新晋康城影后出席过几次商务活动,不过是礼貌的搀扶护持,便被媒体捕风捉影,渲染得满城风雨,连夜宿香闺这等标题都登了出来。有好事者已经在预测他们的婚期以及婚后打算生几个孩子。

可惜目前有更要紧的事需要他烦恼。

“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将公文包放回门口的壁龛,挽起风衣,一边出门,一边对着手机说,“以诺说他身边现在有具尸体,我已叫他即刻报警。”

那边厢黄律师“啊”一声,立刻收了笑,“他在哪里?我这就过去!你交代他,在我到之前,保持沉默。”

“以诺目前人在滨江路七百号八一八房间,我正要赶过去。”以谌出门。

“那我们在那里见。”黄律师并不赘言,率先挂断电话。

以谌将手机放进上衣口袋中,乘电梯至地库,取了座驾,驱车赶往滨江路七百号。

待他赶到商务酒店门前,黄律师也恰好赶到,两人默默对望一眼,并肩往酒店内走去。

酒店大堂里有客人,一边等前台结算房款,一边好奇地打听:“酒店里出了什么事?一早扰攘不已。”

声音不小,在空洞高挑的大堂里,激起回声。

以谌微不可觉地蹙眉,加大步伐,走向电梯。黄律师个头没有以谌高,不得不小跑几步,才跟上他。

“你别着急,事情未必不可收拾。”黄律师安抚以谌。

“今次事罢,设法送他去梅黛奥拉,在里面关上一年半载。”以谌望着电梯下行的数字,淡淡说。

梅黛奥拉是希腊著名的宗教圣地,建有许多座悬在空中的修道院,经年累月地与世隔绝。即使社会达的如今,大梅黛奥拉修道院也没有供人自由出入的阶梯,修士与修道院中所需要的物品,仍必须通过滑车,以网兜运送至山上。

修道院里的修士,如同千百年来在此修行的修士们一样,过着缺少物质享受的清贫生活。他们的全副身心,就是祈祷和赞美上帝。

也许只有与世隔绝,才能迫使以诺改掉身上的坏习惯,以谌想。

黄律师微笑,“哪怕送到庙里,以诺也是一个花和尚。”

电梯这时下到一楼,门一开,里头两名警.察,一前一后,将装有尸体的裹尸袋放在推车上,自里头推出。

以谌同黄律师让到一侧,为警.察让路。

以谌望了一眼没有起伏的黑色裹尸袋,心情更加沉重。

以诺是母亲在三十五岁高龄为父亲生的孩子,因是次子,又来得艰难,自出生以后,倍受家人宠溺。父母并不要求以诺出类拔萃,只是希望他能拥有他们所没能享受到的幸福童年。他们给他买最好的衣服,最贵的玩具,买一切他想得到的礼物,带他去洛杉矶、巴黎,去东京和香港,只为以诺信口一句:想玩遍所有迪斯尼乐园。

这造就了以诺成年后一意享乐的性格。

现在看来,他在洛杉矶加州大学分校醉酒闹事,最后被学校开除的事,并没有令他接受教训,依旧我行我素,最终惹来巨大麻烦。

以谌和黄律师上楼,同一个年轻女郎擦肩而过。

当他与黄律师被警.察拦下,盘问身份时,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向站在电梯里的女子。

那是个有些呆的女孩子,有一头浓密张扬的黑,皮肤略显苍白,眉目清秀,看起来带着点昏昏欲睡的模样。然则当她轻轻抬起眼帘,与他四目相对时,那清澈冷静的目光,简直似一把有形的利刃,仿佛能切割开他外在的皮肉,直指内心。

以谌一愣。

电梯门缓缓隔绝了他的视线。

以谌未及多想,已看见弟弟以诺由一名身材魁梧的刑.警陪伴,从酒店幽长的走廊深处,走了过来。

看见以谌与黄律师,以诺的眼里升起希望的明光。

“以谌!黄伯伯!”他从无一日似此时此刻,欣喜于见到冷静自持的哥哥以谌和行动迟缓永远一副笑呵呵模样的黄律师。

黄律师压一压手掌,示意以诺别出声,随后上前,伸出手来,对魁梧的警.官道:“你好,我是信以诺信先生的律师……”

费永年与黄律师握手,“我是负责调查的费警.官。”又看一眼和以诺眉目相似的以谌,“目前只是请信先生前往警.察.局协助调查,请不必紧张。”

“是,信先生本人及家属一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黄律师保持微笑,走到以诺身边,“费警.官有什么疑问,我们一定如实回答。”

一行人来到警.察局,费永年寻了一间清静的办公室,请信氏兄弟与黄律师落座,为每人倒了一杯水,这才开始做笔录。

黄律师向以诺点头,示意他陈述事情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