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

衣衣看着趴在木桶上,整个人吐的天昏地暗的雅雅,绕是她心静如水,早有准备,眼中也不免闪过一抹心疼之色,待她稍一停歇,便立马把装着漱口水的杯子递过去。

“其实,不能吃肉也没什么。”宫玥脸色微微发白,有些迟疑地说。

这些天,有衣衣做纽带,雅雅与宫玥变得熟悉亲近许多。

虽然按照社会阶层来说,是完全联系不到一起的人,不过宫玥骄傲归骄傲,但并不高傲,也不会看不起人,雅雅的性子又比较软,大的带小的,倒是异常和谐。

平常衣衣修习大力拳与轻身决的时候,就两人一起玩。

只是,显然她们的关系还没有密切到雅雅愿意向她和盘托出的地步,所以,宫玥哪里清楚这不仅仅是吃不吃肉的问题?

衣衣叹口气,看着雅雅惨白的小脸,突然对自己在她过来询问时,给她灌的心灵鸡汤不确定起来。

自己这所作所为,真的是正确的吗?

是,在自己看来,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不能逃避,只有努力克服它,雅雅才能走出失去父亲的阴影,获得成长。

但成长的过程往往是痛苦的,像是蛇历经磨难蜕变成龙,又像是用沙粒一遍遍打磨出珍珠,让人恨不能就此死去。

是,最后的收获令人惊喜,龙得以翱翔九天,珍珠散发璀璨光芒,但有谁问过,她本心里愿不愿意变成高高在上的龙,耀眼夺目的珍珠?

也许,她就愿意这么平凡着,被家人宠着,或许生活中有些许瑕疵,但至少无忧无虑,平平顺顺地度过。

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衣衣又一次在心里扣问,原本的自信悄然轰塌一角,却在此时听到了雅雅虚弱而无力的声音。

“不,我要吃的。”

吐了这许久,她只觉得自己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喉咙里一片火辣辣的烧灼感,嘴巴又是苦又是酸又是其他说不出是什么的味道,磨得她眼睛里一片雾色,有水光在其内闪烁。

她已然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软软靠着木桶滑落在地,面色惨白惨白的,虚胖的婴儿肥仿佛瘪了下去,下巴尖得十分难看,哪还有原来的可爱?

但她虚弱的声音里却透出一股坚定,一股倔强,像是哪怕面前有刀山血海都不后悔一样,执着地重复着,“我要吃的。”

衣衣看着她的眉峰,仿佛从尚且稚嫩的她身上看到了属于慧姨的坚韧。

该说果然是一脉相承吗?

就在衣衣如此想着的时候,雅雅的呕吐终于止住了,她接过水杯,仰头便是一大口,又哗啦啦吐出来,反复几次,待味道淡得差不多,便再拿起一旁湿润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

然后,她认真地看着衣衣的眼睛,似乎从中看出了淡淡的悔意,脸上浮现一抹薄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之前就觉得这样大反应不对,有尝试克服过,但因为吐的太狠,娘亲就不让我试了,我不想让娘担心,就一直没与她说,嗯嗯,我一直觉得,这世上的菜,素占一半,荤占一半,我若是不能吃荤的,岂不是太亏……嗯,就是这样。”

她微红的脸上带着认真,显示出她并没有撒谎,是真的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