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紫烟吓了一跳,居然皇上又软禁主子了,而主子又要置皇命于不顾?主子是个没人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的人,心血少的话,恐怕定是受不了的啊。

“紫烟,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了,我喜欢你,所以,你不要想阻止我,你知道阻止不了的。”雪儿微眯着眼睛笑着,伸手一只手指朝着紫烟晃了晃。

“可是主子,你喝醉了,还要怎么去堇宵宫啊?”紫烟扶着连站都站不稳却还一直不让她扶的的雪儿,急道。

“你放心,我……我……没醉。我去睡一会……就……就好,等会起来,我再……再去。”雪儿说完就倒头便睡,鸢儿看着眼泪又拼命的往下掉。

“主子的命真苦,她对皇上那么好,可是皇上,却偏生信那些个狐媚妖女的话。”

“狐狸……哈哈……狐狸……我爱狐狸,我是狐狸,我就是狐狸啊……”雪儿在床上边笑边喊,还不停的晃着脑袋,鸢儿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主子,若你真是狐狸倒还好了,至少不会这样被别人欺负。”鸢儿义愤填膺的话立刻冲口而出。

紫烟拉了一下鸢儿,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净胡说八道,我们先出去吧,让主了好好休息一下。”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一屋子的空洞让雪儿心里就像是被冰凿挖开了一个洞,丝丝冷风直往心里去,越想越觉得窝火,“是啊是啊,都说我被人欺负,我可是神仙啊,凭什么谁都可以欺负我?”摇摇晃晃的身子一隐,再次出现时,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堇宵宫。

“堇妃娘娘,我心里好难受啊,原来做人这么累,那个天帝就是一个大魔头,领了一帮小魔头,个个都来欺负我,堇妃娘娘,你是不是也成仙了啊?若是你成仙了,你快快告诉我武曲星君到底在哪里呀?我好帮宸儿铺好路,才走得安心呀。”雪儿眼前的视线全是一团麻花一样的,扭来扭去,她干脆蹲在地上抱着头,轻声说道,“宸儿现在已经不再需要我了,以前我天天盼,夜夜盼,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可是,心里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她‘啪’的一声坐在地上,“那个琴心明明就是一个坏人,可是,我怎么说他也不相信。”使劲的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她不禁学我说话的样子,连衣服也是穿得一模一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有问题,可是,就是他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笨啊?呜呜,还有,我当成好姐妹的文姬,她为什么要串通别人的来害我?都是一群坏人,坏人。”骂累了,发泄完了,雪儿软软的倒在冰冷的地上。

皓火走进堇宵宫时,就见到这么一副场景,见她坐在地上不停的骂骂咧咧,一会又傻笑,然后就软软的倒在地上,动也不动,见这地上寒冷如冰,一时心软,将她抱在软榻之上,她一身的酒气与她如仙般的容貌还真是有些不太相衬。

他去了灵雪殿赴她的约,哪知遍寻不着,她的婢女说她应该是来了堇宵宫,他才忙寻了过来。

如果两人在这里被人发现,终是不好的,皓炎正准备走时,雪儿将他的腿一拉,就垫在自己的头下,“好累哦,如果我走了,宸儿会不会不记得我了?这么辛苦我才把他拉扯大,他居然敢忘了我,娘娘,你说他是不是该打?”

皓炎听了心里一征,她在说什么?应该是酒后胡话,说错了,也没太过在意。

雪儿渐渐沉沉的睡去,皓炎拿过一张被子替她小心的盖上,低低的叹了口气,转身便走往灵雪殿通知那里的宫人来带她回去。

在皓炎走后不久,雪儿一个翻身便又钻到榻底下去睡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来,还是在这种地方睡,更有安全感。

不久之后,东方宸牵着琴心的手走近堇宵宫,“这里,是我母后生前住的地方,这里虽然曾经被烧毁,但是父皇命人修葺得与之前一点也没变过,朕经常会亲自前来打扫,明天就是我母后的生辰,今日是特地带你来此让母后看看,朕给她选的儿媳妇她可满意。”

“皇上,琴心多谢皇上的厚爱,只怕娘娘她会嫌弃琴心的出身。”她的声音温柔而哀婉,让人心生爱怜。

“怎么会呢?我娘曾经也是这宫里的一名宫女,与母后之间情同姐妹,她们都曾经在这里住过,所以,这里是朕最为珍爱的地方。”东方宸的眼神满是柔情,他扶着琴心坐在软榻之上,“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显得有些冷了,朕见你穿得单薄,先盖上被子,坐会吧。”

琴心浅浅一笑。

东方宸紧紧的看着她,那张与娘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眸子里不同于娘的坚强与不安份,她的眸光温柔而浅浅,他心里暖暖一热,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双唇的距离不过一寸,正觉得自己踩到什么东西的东方宸一征,却听到随之而来传出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声。

门外的侍卫立刻冲进来护驾。

东方宸怒斥道,“是谁这么大胆,给朕滚出来。”

而底下那团白色也真是滚了出来,头发也有些散乱,遮住了大半张脸,跳出来就骂,“是谁踩到你姑奶奶的手了,没长眼晴啊?”

东方宸将她的头发拨开了些,待看清楚长相之后,冷冷一笑,“是你?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被软禁在灵雪殿。”

雪儿四下看了看,酒也已经醒了大半,眼前的明黄让她眸子微微一亮,在看见琴心时,眸光复又熄灭,他居然敢把这个女人带到堇宵宫来?东方宸俊眉微微一皱,“身为朕的妃嫔,居然敢喝得如此醉还擅自闯入禁宫,论罪……”

“你别再跟我说论罪。”雪儿被他惹毛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东方宸,自我遵守你的约定履行这五年之约以来,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先是被你废了后位,又说不废了,又让我坐上后位,这屁股还没坐暖和,你又要废。之前让你说了,只要你不需要我了,我就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好了,我终于是等到这一天了,我自由了,你就抱着你的坏女人过一辈子去吧。”

紫烟与鸢儿正好听到雪儿说的话,立刻冲进来跪在东方宸的面前,“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都怪奴婢多嘴,见娘娘心情不好,才会陪娘娘多喝了几杯,娘娘是酒后胡话,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酒后胡话,朕看是酒后吐真言,没想到朕的皇宫让你这么难受了,既然你想,那朕为何不成全你?来人……”

“皇上,荀王有事求见。”皓炎冷冷的走了进来,扫了雪儿一眼,便快速的低下头去。

“传。”东方宸连看也不想多看雪儿一眼,“你们都先退下,等朕处理完国事,自会再来治你的罪。”

雪儿腿下一软,这酒劲上头了,晕乎乎,软趴趴,紫烟与鸢儿立刻磕头退下,在走到门口时,雪儿半天跨不过门坎,紫烟担心雪儿再如此会彻底的激怒东方宸,忙轻轻的推了一把雪儿,谁知,她却直直的撞上了东方昭和。

用手指杵了杵,傻傻的笑了,“这胸膛可真是结实了。”手指顺势往上指,看眼前的人晃来晃去,用手板住他的头,“不要晃来晃去的,我难受。咦,是你啊?对了,你的功夫也好而且带兵如神,会不会你就是……呃,不能说不能说,你可不可以脱下裤子给我看看啊?”

东方昭和的脸从黑到绿再到猪肝红。

东方昭荀立刻上来扶着雪儿,“雪主子,你喝多了。”

“哈哈,荀王,是你啊,这个人不好玩,快来跟我划拳,上次输给你,我到现在还没机会报仇呢。”

紫烟与鸢儿早已经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快速的冲了过来将雪儿拖走了,留下若有所思的东方昭荀,他何时与雪主子划过拳喝过酒了?回头看了看东方宸的脸色,心里也替雪主子捏了一把冷汗。

东方宸在盛怒之后,已经恢复如初,坐在一旁喝着茶,抬头看了一眼东方昭荀,“两位皇叔找朕找得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皇上……”东方昭荀顿住,看了看左右。

“皇上,琴心还有些事要去予思宫找文姬妹妹相商,就先退下了,”东方宸立刻起身,温柔无比的看着琴心,“路上小心些,皓炎,亲自护送琴心姑娘去予思宫。”等到琴心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殿之前,东方宸才开口道,“两位皇叔现在可以说了吧?”

注意到东方宸的不满,东方昭和双唇紧抿,“皇上,臣是一个大老粗,众所周知,也说不来好听的话,不过,臣自认阅人无数,那琴心姑娘眼神闪烁,目露不轨,皇上,定要小心提防此人才是。”

“够了,这些是朕的家务事,两位皇叔来此不是为了要谈论此事的吧?”东方宸有些不耐烦,琴心并非他们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琴心,是他在宫中那五年苦寒的日子之中,最好的朋友。

“皇上,如果你要说家务事,臣就陪你说家务事,臣是你的二皇叔,在关外一呆便是十几年,什么样的苦日子没有过过,你当臣真是一个看重身份地位的人么?并非因为那琴心姑娘出身出楼,臣便看她多是不是之处,其实并非如此,如果皇上你不要一昧的站在里外看,有时候,走出自己的心看看,其实才是另一片天。”

东方昭荀暗中给东方昭和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一个粗犷的二皇兄说出来的话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皇上,二皇兄的话虽是听来有些无理,但却是对皇上好,之前雪主子曾经来找过微臣,就是说有关琴心的事,当天皓炎也与雪主子在一起,其实之前雪主子与琴心姑娘并未见过,但她只是因为此人会影响到皇上的江山地位,所以才显得有些紧张,雪主子虽然出生微寒,但进宫这么久,却是处处为皇上着想的。”

东方宸微微沉思,“两位皇叔,你们是不是受那女人的影响太重了?刚才见你们之间说话,似乎确实有些过于熟络,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影响不好?”

东方昭和与东方昭荀一听这话,立刻抱拳说道,“皇上,臣不敢。”

“皇上,后宫之中,臣只与一人喝过酒,而且也在此处,划拳喝酒,而且当日太皇还喝醉了,皇上可还记得?除此之外,并未与雪主子有过多的深交。”

“臣认为,雪主子只是酒后失言,皇上,看在雪主子的兄长曾经为国库做了那么多的充赢,也就不要再过于追究。”

“好,朕可以不追究她的事,你们今天找朕来到底有何要事?”

“皇上,是这样的,太皇太后突然将药离叫来京城,是因为药离的一个同乡告诉太皇太后说药离的娘病重,如今太皇太后亲自将药离的娘接来了京城,并且宣了太医前去症治,事情表面上看来并无不妥,可是太皇太后不是一向对我们这边的人不待见的么?为何又突然如此好心?为怕事有蹊跷,所以臣等特来找皇上商量对策。”

“药离?太皇太后何以突然对药了上了心?”东方宸的俊眉紧紧皱在一起,“那如今药离可已经回到京城?”

“回皇上,此事太皇太后的人保密功夫做到家了,连我们的人也没有查觉,药离虽然已经回了京城,但已经先向本王奏明此事,如今,他应该已经去了永盛宫。”东方昭荀抬头看了一眼东方宸,“皇上,这个时候我们可不能再如此被动,不如,你亲自去一趟永盛宫,就当是去慰问一下药离的娘亲也是应该的。”

“朕也正有此意,药离是我国的功臣,在上次准南瘟疫一事中,功不可没。”东方宸舒展了眉头,笑道,“朕也应该亲自前去谢谢皇祖母对我国重臣的关心才是。”

一行人刚刚到永盛宫,就见雪儿也正被人搀扶着进去,看样子酒劲正浓,她不会是要大闹永盛宫来了吧?东方昭和看了一身冷汗,这个女子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居然敢在老虎的头上扯毛,还是一把一把的扯,回头看了一眼东方宸,他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看来,等会有好戏看了。”东方昭和无奈的跟东方昭荀小声说着。

三人一起步入永盛宫。

雪儿的酒其实早就已经醒了,就是脚上使不上力,刚才冲东方宸吼了那么一嗓子,倒是把她这么久的怨气给吼出来了,心里爽了不少。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婆跟她一向不对盘,居然这么好心专门派了人前来请她一起用膳,那心里安的是什么心,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

进去之后,雪儿眼睛扫到一个身穿玄青色长袍的男子,眼前一亮,亲人啊,药离怎么会回来了?可是,她得淡定,现在她不是灼华,是雪儿,药离根本就不认识她,可是,太皇太后怎么把药离叫这来了?

太皇太后自然是没放过雪儿的眼神,起身,端庄而优雅,“呵呵,百姓常说这在外一家亲,你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见面了也不用这么生份吧?药离,雪主子从小就在你们村上生活,你该不会是认不出她来了吧?”

药离细细的看了一眼雪儿,“太皇太后,雪主子,请恕药离眼拙,实在是认不出。”

雪儿眼珠一转,终于是明白了太皇太后心里的那个打米碗,摇摇晃晃的走到药离面前,“药大哥,是我啊,雪儿,你仔细看看,那个时候药大娘经常会给我们做好吃的,我和皇上两个都喜欢得紧。”她拉着药离的衣袖,使劲的扯了扯,暗中冲他使了个眼色。

东方宸正好走了进来,听了雪儿的话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何时与她一起吃过东西,说到底,他连她是怎么混进宫来的也不是很清楚。

“对,雪儿,你这么一打扮,我倒是不认识了。”药离的神情有些尴尬,但仍是配合着说,他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了,药大哥,这么多年没见,你过得还好?药大娘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够快点成家立室,好让她抱个大胖孙子,说不定,她的病就能不药而愈呢。”

太皇太后在边上看了,也是跟着一笑,“雪主子,你看你这人性子急得,这药离才刚刚到哀家这来,这些话,自然应该留着给药大娘亲自问才是,来人,去把药大娘给哀家带出来。”说完,瞥了一眼东方宸,也瞥了一眼雪儿。之前东方宸宠爱这个女人,说她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子,可刚才见药离的那个反应,似乎对她根本就不认识,如今这个女人失了宠,还不借机除去?

雪儿心里暗暗着急,心下一慌,瞥见桌子上放着的茶杯,心里一喜,“药大哥,药大娘若是知道你回来,病必定会马上就好,如果,她再听到这个东西,自然更是开心。”雪儿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坐下,瞥见纱帘处有些动静,立刻敲了起来。

东方宸示意药离不用多礼,他也坐在一边看着,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在玩些什么把戏。

雪儿手中拿着两个小茶杯,敲着茶壶,声音清脆悦耳,‘太阳下山喽,月亮爬上坡,星星眨着眼,数数有几颗,小娃娃要睡喽,眼睛眨啊眨,星星你别动,数不清几颗。’东方宸随着雪儿的敲打,与药离一起附合着唱着,眼睛有些微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雪儿,她是怎么会唱这首歌的?

药大娘健步如飞的走了出来,丝毫看不出患了重病,她在见到药离时眼睛湿润,眼睛看着正在打着茶碗的雪儿,太皇太后走了过来,“药大娘,你可要好好认认,看看她到底是谁?”

雪儿倒了一杯茶,从旁边的花瓶里取下一朵梅花,将花蕊取下,只留下花瓣,放在茶杯边上沾着,递给药大娘,“药大娘,你尝尝看雪儿泡的茶香不香?”

药大娘的眼神在转眼间变了几变,声音有些哽咽,眼神有些不太肯定,问道,“这可是沸水所泡?”

“不是,刚刚放够一支歌的时间所冲。”雪儿说完,冲药大娘眨了眨眼睛。

药大娘伸手将雪儿紧紧的抱在怀中,“雪儿,我的孩子,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雪儿在药大娘的怀里轻轻哽咽,点了点头,“我很好,对不起啊药大娘,这么久没回来看过你。”

药大娘看着雪儿,抚了抚她的头发,“大娘不怪你,孩子,只要你们都过得好,大娘就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