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宸儿,就让他留在这里吧,那个皓炎很是无趣,而且你看他的样子,好像非保护我不可,看来对我也是有点意思。”灼华眯眼笑道,凑到东方宸的耳边说道,“不能出宫去看美男,这就近给我放一个看着也不错。”

东方宸的眉头狠狠的跳了几跳,忙说道,“对了娘,宸儿想起还有些要紧事没做,先行告退,冥洛,立刻随朕回御景宫。”

“不回。”冥洛好不容易看到可以出宫的希望,刚才明明是皇帝自己说这个女人没几天就会赶走自己的,怎么可以现在出尔反尔?他不会真以为这个皇宫能够困得住他吧?要不是因为他身为一个大侠,是义气的江湖儿女,自不会留下。

“好,你说的啊?你不回,你可别后悔。”薄唇紧抿着的东方宸,突然一道亮光在脑海中闪了一下,他眼光微微发亮,随后作势拂袖而去,暗中给袭春使了个眼色,袭春立刻趁着灼华的眼睛都快贴在那个冥洛身上不注意的时候跟了出去。

“哎美男,你要到哪里去啊?”看着冥洛也转身跟着东方宸一起走出去,灼华急得唤了声。

“我叫冥洛。”他转身淡淡说道,却看见她身上的素衣因为她的走动而微晃,一个墨蓝色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她居然……“把我的剑穗还给我。”她怎么敢这样做?居然将他的剑穗拿来代替身上的玉佩,挂在腰间。

本以为她会有心刁难,没想到她到是好说话,立刻取下来还给他,“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要就直接说好了,不用这么凶吧?”她又没打算要霸着不还给他,之前是觉得一个男人的剑上佩个这个玩意有些不伦不类,后来听袭春说,这种剑穗一般是别人的娘亲手做的,所以就打算见到他的时候就还。

冥洛接过,转身就往外走,灼华急忙窜到他的面前,“喂,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要到哪去呢?”

“我自当会遵守诺言,做你的近身侍卫,自当去前门守着。”他的声音冷漠无波,灼华微微偏着头,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理由,突然,她偷偷的贼笑了下,近身侍卫?好,到要看看你能做到多近身。

“袭春,我累了,陪我去花园走走。”灼华伸手挽着袭春,笑得好不开心,袭春却一脸的无奈,“太后,皇上吩咐过天气转凉,太后娘娘一向怕冷,还是就在里面呆着好。”

“也对,那这样吧,我现在自己出去走走,你去替我煮好热腾腾的参茶,我回来的时候喝一杯不就好了。嗯,就这么说定了。”灼华便大步走了出去,袭春愣在原地,看着已经消失的空空房间,哪里还有太后的踪影,她们几时说定了?

像太后这般心性不定,皇上的计划真的能够成功么?只是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她这样做,莫非太后真会如皇上所说,淫乱后宫?她又想起之前太后确实整天吵着想成亲,皇上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对太后起疑?皇上就算再敬重太后,但是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皇上定也是不能容忍的。

可是太后虽说平时没什么定性,但她的心思单纯如水,应该不可能会做出皇上所说的那事,哎,总之不管如何,看到往日真心相待的母子俩人,如今变成这样,真是有些可惜。袭春收回心神,她只是一个奴才,要做的,就是听从主子的吩咐,这些事,还轮不到她过问。但是,太后曾经为了她,不惜与太皇太后翻脸,她又怎么可以陷太后于不义?所以刚才皇上的要求她直接就拒绝了。

虽然身为奴才的,应该唯主人命是从,可是,太后对她有恩,她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灼华在御花园里跑来跑去,似乎永远也不知道累,冥洛已经被她带着游了宫里的假山林,荷花池,御花园……“哈哈,终于被我找到了。”灼华指着一棵大树开心的叫着,那一刻,冥洛看着她绽放着从心底盛开的微笑,居然像个孩子般单纯,微微有些动容,却也引起了他的好奇,她到底找到什么居然会如此的开心。

却见灼华把裙角往腰间一扎,抱着那棵树就往上爬,看她的样子架式十足,爬树的动作也像极有经验的人,没料到,不过三步,便从上面滑了下来,她的双脚一直想夹着树,不让自己掉下来,于是,屁股坐在了地上,神情极为沮丧。

“宸儿明明就是这样爬树的,他像个猴子一样‘蹭蹭蹭’的就爬上去了。”她干脆就那样坐在树下,动也不动,小嘴噘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带我走了半天,不会就是为了找这棵树吧?”冥洛看着她的样子,嘴角直抽,她到里哪里像个太后了?

“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呐,上次我救了一只小鸟,皓炎帮我放在一棵树上的鸟窝里了,我本来打算去看看它还在不在的,可是,这皇宫里的树好像都长得差不多,我细想着,那棵树上面的树叶好像有些浓密,而且,听皓炎说,那棵树还有一个记号,就是顶端的树枝呢,颜色有些暗沉,与树本身的颜色极为不像。走了这么久,好像就这里的树叶最浓密,所以我才想着要上去看看。”

“你确定你刚才说你不无聊是真的?”冥洛咬紧牙关,也顺道咬紧自己的怒火,她带着他在这个皇宫反复的走了三圈,就是为了去看一只小鸟?他一提气,却被灼华给拽了下来,“你干什么去?”

“去看树枝。”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里面传出来的。

灼华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不用你去,那小鸟认生,你一脸的凶相,说不定会以为你想要杀它,还是我去好了。这样吧,如果你真想帮忙的话,就想个办法让我可以爬上去。”

“我没想过要帮忙,只是不想再走了。这样吧,我在这里等着,你自己想办法爬上去好了。”冥洛嘴角一扬,邪魅的笑了,他是怒极反笑,实在是对她找不出任何的形容词。

“这像什么话?你与我打赌输给我,而这里是皇宫,我是主子,你就是奴才,哪有主子爬树,奴才在下面看热闹的理?”灼华得意的看着他,“去吧,把我伺候高兴了,说不定明天就放你出宫。”

一阵风刮过,灼华觉得脸上生生的疼,面前站着的俊美男子已经没了踪影,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已经出现在原处,飞身上树,然后又快速的下来,将一根绳子放在灼华的手里,“拿这个绑住自己,我会想办法送你上去。”

灼华拿着那个绳子,左比比右比比,最后将绳子删在自己的束腰上面,哪有人这么傻,用绳子绑自己的?冥洛一见她的样子,不顾她的反对,直接拿起绳子围在她的腰上,双手环过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鼻息处传来的幽幽清香,让他神情一滞,俊脸微微变色。感觉到他的不自然,灼华再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好了没?”

冥洛并不出声,手中微一用力,却怕伤了她,故意在绳子处垫了些布条,将灼华升到了树梢,到了树顶,登高望远,坐在树上小腿直晃,晃得冥洛的小心肝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她连树也没扶着,就那样坐在那里,也不去看她说的那个鸟窝,倒是俯视着他笑得好不开心,“你怎么还不上来?”

清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冥洛薄唇一抿,强忍着烦燥之气,这个女人是他所见过的人里,最难缠的一个,“不是你的小鸟认生,又说我一脸凶相,说怕我吓到你的小鸟么?”

“可是,你不是应该贴身保护我的么?贴身?你可明白?”灼华的样子像极了书院的夫子,正是一脸的孺子不可教的鄙夷状,“如今我们两人的距离足有好几丈,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怎么向我交待。”

冥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哭,他到底是上了哪条贼船啊?既然他也可以上去,他还花那么多时间去找绳子和布做什么?听着她重复着贴身,又想起之前那环腰一‘抱’,她的年纪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怎么就当上了太后?

“美男,其实你应该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难得长成这个样子,如果很快就老了不就可惜了。”身边就像坐着一块木头,不管灼华怎么逗他,他也无动于衷,他以为像皇帝说的,这女人很快就会厌烦了他,哪知,她居然可以一个人就这样喋喋不休的说上一个时辰。嘴角猛地抽了抽,“我想哭。”心里的话从嘴里冒了出来,他猛地收住,如果被天下人知道他堂堂一个大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多么的可笑。

灼华本是漾着笑的小脸,听了他说的话之后,笑意在慢慢的消退,最后,一脸的委屈,“我也想哭,可是,我哭不来。”陵光说过一旦拥有了凡人的七情六欲,懂得了喜、怒、哀、乐,就是修行的最高境界,可是,她天生就懂得喜乐,却不懂哀伤。

冥洛自然是误解了灼华的意思,他以为灼华是因为碍于自己的身份,喜怒哀乐皆不能喜形于色,这些他当然知道,这也是他为何情愿行走江湖,风餐露宿,也不进朝为官的原因。而东方宸看起来比她的年纪还要大些,莫非,他们不是亲生母子?因为这个想法让他小心肝一颤,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关他什么事?他不过是被眼前这个女人陷害进宫的受害者。

“你喜欢皇宫吗?”怎么看都觉得她是一个无聊得快要发疯的女子。

“不喜欢。”她很直接就说了,小脸越来越委屈,“可是,宫里有宸儿,所以,我就必须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像你那样行走江湖,阅历天下,多有意思,不过,那些也只能是空想”。突然,她的小脸又绽放出一个狐狸般的奸笑,“嘿嘿,所以,我最见不得人可以自由的到处跑,特别是像你这种,所以,现在你也被我关进了皇宫,心里可是舒坦多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冥洛差点摔下树去,不行,他必须赶紧离开这个女人,一柱香之内,他差点两次让自己的英名不保,如果堂堂一个大侠,居然从树上摔下去,这传了开来,他还要怎么在江湖立足。

“太后,请问一下,我们在这里到底在看什么?”忍着怒气,他咬牙切齿的问道。

“没看什么啊,你觉得无聊啊,那我们就下去吧。”灼华倒是体贴,可是,冥洛却觉得自己像只猴子一样,被她耍得团团转,还找不到反抗的理由,心里更是觉得憋屈。

“你们在上面做什么?”低沉的声音从下面响起,灼华见是东方宸,眯眼一笑,“宸儿,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不是说有要紧事要做么?”

东方宸眼带鄙夷,嘴角轻轻一扯,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淡淡说道,“如果朕不来,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好娘亲,正在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登高望远赏风景?怪不得母后会将这此人招揽进宫,原来,是另有目的。朕早就知道事有蹊跷,一个硬要此人留下,一个连朕的命令也也不从,看来,你们是早就说好了,只是演了一场戏给朕看的罢了。”

冥洛脸色一冷,立刻抱着灼华飞身下地,然后退到灼华的身后,双手环胸,并不出声,皇帝如此说,可是事关一个女子的名声,而且这个女子还是他娘,居然当着这么多侍卫和宫女太监的面,灼华聪慧通透,自然会去说的。

“咦,宸儿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赏风景?不过,这树再高,也高不过皇宫的城墙,看不到多远的。”

东方宸的眼底闪过一丝的难过,抬头的瞬间,清华依旧,“身为太后,居然不顾宫规,做出有损朕颜面的事,来人,传朕的旨意,从今日起,褫夺太后封号,押入冷宫任何人不得前去伺候,且,终生不许出宫。”

“皇上。”皓炎自知自己身为奴才,不能有悖皇上的意思,可是,皇上一向疼爱太后,怎么会舍得将她打入冷宫?太后生性单纯,就算此刻她的所作所为,如果真的被王氏一脉看到,也会引来一场不小的风波,可是,有皇上罩着,谁敢动一下太后?可是,没想到,到最后出手的,居然是皇上?而且,还罚得这么重。

东方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谁再替她求情,与其同罪。”

皓炎痛苦的看着灼华,却见她原本笑眯眯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有水雾自眼底升腾而起,他的心,就像在被人用刀狠狠的捅,不停的往外流血,他冲上前去,“冥洛,太后让你进宫是来保护她的,你倒好,将她保护进了冷宫。我要杀了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皓侍卫,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以为你打得过我么?”他冷冷的看着东方宸,“一日为母,终身为母,你堂堂一个皇帝居然如此对自己的娘,也不见得就是一个明君。看来,我冥洛选择终生不进朝为官,是最明智的选择。”

“宸儿,照你这么说,好像是我犯了什么大错,是吗?”她小心的问道,如果不是,冥洛肯定不会说什么欲加之罪,为了证明,她强忍着心中暗喜,那弱弱的声音,让在场所有的人心都碎了,除了东方宸,他只是抿着唇,却并不答话,只要他一出口,就会泄露他伤心欲绝的心。“那,你从今往后就不再需要我了,是吗?”快点头,快点头,没想到今天居然错打错着,宸儿只要一点头,她就可以成仙啦,虽说这些年的修行有些遗憾,很多事都没有尝试过,但是,重要的是结果嘛。

“当然不是,我的好娘亲,朕曾经说过,只要你不在皇宫,朕必不会要这个皇位,朕的金口玉言已说,绝不反悔。”东方宸邪魅的笑着,眼中的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灼华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冥洛看着她如同受伤小羊那样,神情悲伤,轻轻扶着她,沉着声音说道,“放心,我一定会再回来救你的。”灼华却如同未闻,仍是一脸的绝望,在东方宸尚未让那些御前侍卫拿下他之前,他已经消失在皇宫。东方宸强忍着自己不去看娘被押下去的背影,她就像个扯线木偶,一点生气也没有了,他,是不是做得太过份了?可是,娘,请容许宸儿自私一回。

皓炎看着东方宸绝情的双眼,心里痛,却无能为力。

皇上褫夺太后封号一事,震惊了整个朝野,东方昭荀与东方昭和闻迅而来,他们两人会来是东方宸意料之中的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淡淡一笑,“两位皇叔可是为了朕废了太后之事?”

东方昭荀尚未出声,东方昭和倒是忍不住了,他的大嗓门一开,在整个尚书房内回旋几圈,“皇上,臣是一个大老粗,不懂得什么叫做为君之道,臣懂的,就是知恩图报,皇上你的命是太后所救,先不论她这次的事到底有没有这么严重,但这已经让那些为皇上出生入死的人,心寒。”

“皇上,太后她本就是来自民间,不懂宫中的规矩也是人之常情,何况,太后平日在宫里与众多宫女太监打成一片,不分你我,这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太后为人爽直,不拘小节,这次的事,一定是个误会。”东方昭荀没有东方昭和的激动,仍是优雅如昔,只是神情之间略微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