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医院,邵正东站在病床边怔怔看着,带着氧气的叶倩倩。

黑色如墨的深瞳里,再也不复往日温和的情分,有的只是疏离淡漠的冰凉,好似眼前这个女人,在心里已经成为过往,她的生死也与自己无关。

就在他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拉住,邵正东倏然低头看向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接而又回头看去床上的叶倩倩。

只见她虚弱的看着自己,昏昏欲睡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没有清醒,可是她苍白干涩的唇,却几不可闻的发出一声:“正东……别走……”

邵正东眉间一蹙,没有甩开她的手,也没有开口说半个字,只是转身,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就像一个王者,俯视着自己的仆人。

叶倩倩欣慰一笑,心想他还是关心自己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突然恢复了一些体力,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扯掉自己的氧气罩,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用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口气:“正东,你知道的我没疯,我不想在那里待着,求求你,救我出来好不好?”

那天早晨她刚起床,就听见有人敲门,然后就被精神病院的两位大汉硬拉着上了车,至今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当做疯子,被关进了那里。

那个地方,在她眼里与监狱无异,每天都要面对那些疯男疯女,她害怕极了,她怕时间久了,自己也会被传染,会崩溃,然后真真正正成为一个疯子。

邵正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笑了。

这样的笑寒冷,恐惧,能让人从心底发出一种强烈的胆怯,这是叶倩倩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她不明白面前的男人为什么要用这种狰狞的面目对待自己,苍白虚弱的小脸,全是错愕。

“你笑什么?”叶倩倩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都想要颤抖。

邵正东笑着附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她削痩的下巴,眼里放出戏谑的笑,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然后他说了句让叶倩倩意想不到的话:“我既然把你送进去了,你觉得我有必要再把你救出来?嗯?”

他和柳上惠都一致认为,叶倩倩就是那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不单单是陆思楠知道了冰冰的身份,就连奶奶也知道了,看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是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他要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先解决掉这个麻烦。

譬如,送入精神病院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叶倩倩浑身神经猛然一松,挺直的背脊在这句意外之后,猛然坍塌了下来,眼里热泪在不停的打转,她仿佛觉得世界都坍塌下来了,她完全被这种意外所笼罩,忘记了嘶吼,却因为害怕而绝望:“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那么的爱他,为什么他要残忍到这种地步,把她送进那种地方?

不,不,他在说谎!说谎!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轰隆一声,叶倩倩仿佛被天雷击中,脑地里嗡嗡作响,就像数万只苍蝇在嗡鸣,她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面官如玉的男人,还像傻瓜一样,辨认这句话的真伪。

可是,邵正东那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眼神,让她再次笃定,他绝不是玩笑!

骤然之间,她失控的挡掉他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一把将他推开,绝望的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像个疯子一样的尖叫,“不!不!你不会的!我不信!”

她就算是死也不相信,邵正东会这么对自己,他们曾经那么相爱不是吗?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她把冰冰的事告诉了陆思楠,也让老太太知道了吗?所以他就这么残忍的对自己?

邵正东朝后踉跄几步,稳住了身子,脸上森入心骨的笑,更深一层。

叶倩倩哭着哭着,突然歇了下来,一把挥开被子,光着脚冲下了床,就连手背的针管都忘记拔,上前就抓住他的胳膊,梨花带泪的看着他,问:“正东,难道你不爱我了吗?我们还有冰冰不是吗?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爱你啊,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对你怎样,你不是不清楚。”

她惶恐,她害怕,因为邵氏在安海的地位仅此于霍氏,只要邵正东想置谁于死地,那简直就像是只蚂蚁,她不想做那只任人摆布的蚂蚁。

但是她的眼泪,她的悲伤,丝毫打动不了面前的男人。

邵正东大手一挥,叶倩倩身体一晃,轻而易举的倒在了床上,绝望的哭声歇斯底里。

“冰冰是我的女儿,我想让谁当她的妈妈由我决定,而且,冰冰的存在,你只是奉献了一颗卵子而已,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恩戴德,让你为所欲为?”邵正东站在原地,表情讽刺且冷漠。

暗嘲叶倩倩把她自己位置抬的太高了!

“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你在那里的日子,不会很难过。”而且她的命运完全捏在自己的手里,量她也不敢造次。

“不……我不要……”叶倩倩保持着扑倒的姿势,无力,绝望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