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兰并不知道,薛启礼之所以会如此针对于她,全是因为圣上的一句话。

宫里接二连三地出事,圣上对裴皇后失望透顶,心里不痛快,这阵子时常到朱贵嫔宫里坐一坐。国公府同李家结亲的消息传出来,圣上便在同朱贵嫔闲聊的时候提了一句,说曾经打算将解家姑娘许给薛启礼来着。

朱贵嫔也叹息着应和了两句,说解家姑娘确是个好的,只可惜安老太君无意叫她嫁入皇家,若不然也不会赶在选秀前夕放出招赘的消息了。绕了一个大圈子,倒便宜了李继业的儿子。

适逢薛启礼过去请安,在门外听了个七七八八。因为湘河郡主出嫁,他心里本就憋了一股子邪火,听得爹娘几句无心的闲话,立时将沐兰记恨上了。

湘河郡主嫌弃他便罢了,一个失了势的国公府的庶女竟敢不将他放在眼里,宁愿去勾~搭一个三品官儿的儿子,也不愿嫁给他这天道正统的皇子,简直岂有此理。

今日在街上偶遇沐兰,便忍不住将压抑了多时的火气撒了出来。

在他的眼里,沐兰不过是个呆板无趣的小姑娘,叫规矩束缚得方方正正的,明明还是个尚未长成的黄毛丫头,偏要像大人一般端着,既无烟花女子的风情,也无湘河郡主那种含苞待放的韵味。

这种女子世家门庭之中比比皆是,根本引不起他半分兴趣。如此这般地搅缠,不过是想狠狠地羞辱她一番罢了。

再没想到,还有人胆敢阻拦于他。

手腕上传来一阵锐痛,他又惊又怒地转过头去,瞧见的人竟是杜舜文,登时眉毛倒立,“你在做什么?!”

杜舜文眼中的精芒乍现即逝,手上劲道一松,瞬间堆起满脸怯懦的笑意,“王爷袖口上沾了一个脏东西。”

一手捧着他的胳膊,拿另一只手拈起一片黑灰色的羽毛,讨好地举到他的眼前,“王爷,您瞧……”

“混蛋。”薛启礼勃然大怒,一巴掌扇过去。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杜舜文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就势一滚,抱住薛启礼的双腿,连声求饶,“王爷息怒,王爷饶命……”

薛启礼叫圣上禁足多时,好不容易解禁出宫,自然要将前一阵错过的乐子都找回来。既要找乐子,又怎会忘了带上杜舜文这个玩物?

杜舜文一直老老实实地缩在那群世家子弟的后头,谁都没有瞧见他是什么时候跑到薛启礼身边的。叫他抓住手腕的一瞬间,薛启礼倒是觉出些许异样来,只不过面对一个欺负惯了的窝囊废,又满腔燥怒,哪里还会往深处去想?

飞起一脚,毫不留情地踢在他的肚子上,“滚开,莫在这里碍本王的事。”

杜舜文吃痛,身体像虾米一样地蜷缩起来,却抱着他的双腿不肯撒手。

沐兰听到身后动静回过头来,瞧见杜舜文在地上翻滚哀嚎,想起他背后那条狰狞的伤口,胸口莫名地痛了一下。不愿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对瑞喜几个使了个眼色,分开人群,迅速离去。

薛启礼叫杜舜文绊住分不得身,那些世家子弟胆子再大,也不敢拿国公府的千金如何。等到有人出声提醒薛启礼的时候,沐兰主仆已经混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白白错失了羞辱沐兰的机会,薛启礼气不打一处来,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杜舜文的身上。拳打脚踢,直将人打个半死,才领着那群世家子弟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