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了,她能怎的?”梁姑娘嘴巴还硬,声调却不自觉地降了下来。

她不知沐兰是真的放过她了,还是因为赵重华突然出现暂时搁下了念头。都是一道来参加花会的,待会儿还要吃席,想绕着走都难。万一那“妾生的”寻了由头当众发作她,那她和梁夫人的脸面可就要丢光了。

最要紧的是,梁夫人已经给她相看好了人家。男方的门第虽不及梁家,可也是历经两朝、根基深厚的富贵人家。

小伙子是家中的长子,在梁总兵麾下当兵,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总旗,前途不可限量。人她也见过几回,生得高大英俊,又谦和知礼,心下便对这门亲事十分中意。

据说男方对她也很满意,两家私下里说好了的,等择定良辰吉日,便正式请了媒人上门,将亲事定下来。

在那家人面前她一直都是大方懂事、恭顺贤淑的模样儿,若因这一回的事叫他们生出误会,该何如是好?

之前她经不住同她交好的几位姑娘的追问,便羞羞答答地将自个儿要定亲的事情说了。万一这门亲事黄了,她日后要如何抬头做人?

越想越心慌,强撑着面子发泄几句,便同许姑娘道了别,匆匆忙忙去寻梁夫人拿主意。

许姑娘心里虽也颤颤的,可还不到恐慌的地步。

一来她说的话远不如梁姑娘说的刻薄,而且她说的都是实话,解国公府确实没有男丁,确实是表面风光嘛。她父亲许翰林就是专说实话的言官,身为言官的女儿说几句实话也无可厚非。

二来绥川郡主说那番话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梁家姑娘,用的也是“你”,而不是“你们”,这就是没有特别记恨她的意思。

三来言官都是铮铮铁骨,不爱巴结人的,言官的女儿自然也是有骨气的。得罪就得罪了,许翰林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大不了就依那绥川郡主所说,日后见了绕着走。

想是想得开,到底是闯了祸,唯恐许夫人知道了责骂她,对两个丫头耳提面命一番,叫她们不准将方才的事情说出去,才领着人离开了亭子。

梁姑娘在后花园里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找着梁夫人。避开了旁人,半遮半掩地将得罪沐兰的事情说了。

梁夫人听完气得一指头戳在女儿的脑门上,“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圣上封的郡主也是你能说三道四的?我平日里都是怎样教你的?叫你嘴上安个把门儿的,你怎就改不掉你这好说嘴的坏毛病?”

一时没能管住自个儿的嘴,梁姑娘也很后悔,可打心底里没觉出圣上封的郡主有什么了不起。又不光她一个,其他的姑娘不都瞧不上解沐兰吗?

也就那个赵重华眼皮子浅,一见到解沐兰就跟苍蝇见了臭鸡蛋一样,撒着欢儿地贴上去。

她一门心思地以己度人,哪里知道,别家姑娘“瞧不上”沐兰是因为湘河郡主。

湘河郡主今日心事重重,无暇旁顾,对头一回见面的沐兰难免有些疏离。那些世家姑娘一个个自以为是察言观色、揣度他人心思的好手,见湘河郡主不爱搭理沐兰,难免要多想。

虽说两个都是郡主,可一个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另一个只不过是圣上随便封的,这两者的分量当然是不同的。如今又在长公主的府里,哪个不要看主人家的眼色行事?唯恐得罪了湘河郡主,都不敢亲近沐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