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玉走出里屋,就听院子里传来大人孩子一片嚎哭声,她快步走到院子里,就见她哥嫂,她姐、姐夫带着几个孩子哭嚷着往屋里走。

她嫂子看见唐佳玉,并不意外,这队人来时,已见到门口停着的商务车,知道妹子和对象来了,嚷嚷得更加起劲,她姐上前,扯住她,“大妹,你回来得正好,替我们说说情,姐要冤死了。”

她嫂子看见唐佳玉身后的方子默,绕过唐佳玉,扯住方子默的衣袖哭哭啼啼,“妹夫,你是有身份明理之人,嫂子拿妹夫不当外人,你给评评理,自打我爹娶继母过门,他兄妹是恭恭敬敬,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惹继母不高兴,像对待亲娘一样,人都说后母偏心,我开始还不信,就说这次家里动迁分房子,前房儿女哪怕分给一间,我们都没说的,两套房屋都留给自己亲生的,这让外人说说,太黑心了,这还不算……”

她嫂子扯出身后她哥,“我男人老实巴交的,一口一个妈叫着,我婆婆硬说我男人打她,红口白牙,冤枉啊!这是成心诬陷,拿屎盆子往我们脑袋上扣,让我们做儿女的没法活人,这电视剧里后母心思歹毒,这回真见识了,我爹被后娘蒙蔽,上法院告亲生儿女,怪道人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没娘的孩子命苦啊!”

她嫂子鼻涕一把泪一把,控诉继母虐待。

她嫂子又招呼自己儿子过来,按住给方子默跪下,“快跪下,求你姑父劝劝你爷奶别上法院告你爹。”

按住就要叩头,她侄年幼,不明事理,抹眼泪哭道:“别抓我爹。”

方子默忙道:“快起来,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那边她姐极力分说,“哥没打咱妈,是咱妈上去打咱哥,用力过了,跌倒,咱妈硬赖咱哥打她,咱爸听信咱妈的,要上法院告咱哥,听说要判咱哥坐牢,

她嫂子拍着大腿,往地上一坐,哭开了,“他爹让人抓走,我们娘俩可怎么办?我也不活了。”

唐佳玉看她姐和她嫂子哭闹含混说不清,看她姐夫问;“姐夫,这是怎么回事?”

她姐夫平常说话着三不着两,此刻说出大实话,“这不是家里房子下来,你姐她们过来问房子的事,我带咱爸去医院做康复,听你姐说你哥跟咱妈吵起来,咱妈二话不说,上去打咱哥,自己摔倒,咱妈躺地下不起来,只好送医院做全面检查,咱爸知道,一怒之下,一纸诉状,把咱哥告到法院。”

这时,她嫂子爬起身,就要往屋里进,“我去跟咱爸解释,你哥真没打咱妈,咱妈诬陷你哥,想独占房子,后妈都心思歹毒,把前房儿女往死里整。”

她嫂子刚走到门口,她弟堵在门口,冷冷道:“咱爸说不想见你们这群忤逆儿女,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晚辈打长辈就是不对,咱爸说了,交到法院,让法院评评理。”

她嫂子一听,立刻躺地撒泼打滚,“我不活了,我男人抓走,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过呀!”

她姐扯住方子默,“妹夫,你是贵客,进去跟咱爸替我们说说情,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冤枉俺们兄妹。”

她嫂子一骨碌爬起身,扯住方子默就要跪下,“妹夫,你救救我们。”

唐佳玉看着这一群人,方子默无语看着她,唐佳玉心堵得难受,头似炸裂地疼。

这里正闹着,屋门口一个威严的男声,“在这里闹什么,诉状呈送法院,你们有话到法院说,还敢来这里闹,别说我们不客气,叫警察。”

她舅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威严的目光扫过这群人,威胁恫吓,真起作用,她哥嫂姐姐嘟囔着带着孩子不情愿地出了院子。

这里就剩下唐佳玉和她舅、方子默,她舅对方子默难为情地道;“小方,你看家家都有难唱曲,佳玉娘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这后一窝前一块,儿女不孝顺,让你见笑了。”

她舅对方子默态度不似方才对那群人居高临下,而是讨好陪小心。

这时,她弟出来,对她舅道;“舅,我爹叫你。”

她舅和她弟进屋里去。

唐佳玉看看方子默,牵了下嘴角,苦笑,摊手,意思是说我家人就这样,甚是无可奈何。

俩人刚要进屋,院门咣当一声被撞开,唐佳玉吓了一跳,以为她哥姐去而复返。

一看,却是她妹跑进来,她妹跑得一头汗,叫道;“姐,大姐和大哥又来闹了?”

唐佳玉不知可否地嗯了声,她妹毕竟是个孩子,看见方子默高兴地叫了声,“姐夫。”

唐佳玉瞪她一眼,“不许乱称呼。”

她妹伸伸舌头,唐佳玉问;“妈身体怎么样?气病的?”

她妹瞅瞅院子里没有外人,拉住她,趴在她耳边小声道:“妈没事,妈是故意装病,妈不让说出去。”

唐佳玉诧异,她妹朝屋里看看,压低声道:“咱家房子给钥匙,哥嫂姐听说,赶来家里,爸没在家,哥跟妈吵起来,咱妈上去给哥一个耳光,拽住哥捶打,哥急眼,推了妈一把,妈倒地,躺着不起来。”

“后来姐害怕了,叫车把妈送医院,我们跟去医院,我心里害怕,蹲在妈身旁唤妈,妈嘴动弹,我趴在妈嘴边听妈说给咱舅打电话,我到医院,朝一个人借手机,给咱舅打电话,不久,咱舅和咱姨姨夫赶到医院,姐…..”

她妹趴在她耳边,“我看见咱舅找熟人问,认识咱舅的医生说咱妈什么事都没有,咱舅跟大夫说给咱妈办住院。”

“咱妈不睁眼,没人的时候,咱妈偷着嘱咐我,跟咱爸说咱哥打咱妈,咱爸来我按妈教的说了,咱爸气得拿拐杖撵咱哥满医院跑,咱舅和咱姨不依,撺掇咱爸断绝父子关系,咱姨夫法院有认识人,要抓咱哥,咱哥和咱姐都吓坏了。”

小孩子不撒谎,唐佳玉信她妹说的是真话,她不信她哥真敢打她妈,她妈动手打她哥,唐佳玉若是从前,定然觉得不可思议,经过她妈打夏瑶,唐佳玉信她妈能做出来,她妈平常一副胆小怕事,走路都怕踩死个蚂蚁,在前房子女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对丈夫的前房儿女一味忍让,都是表面功夫,关键时刻,房子这等大事,她妈寸步不让,方显露出真性情。

唐佳玉揣测,她妈先动手打她哥,是故意的,意在激怒她哥,她妈了解她哥头脑简单,遇事冲动,只要他哥沉不住气,敢动手,她妈占了理,在她爸面前成功离间她爸跟前妻子女的关系,打到法院,她妈是长辈,绝对占理,她哥姐别说要房子,摊上官司,抖落不清,她舅和姨夫出面,出谋划策,她哥姐官司没打,先就输了。

唐佳玉到今天对她妈方算真正了解,什么温柔贤惠善良,对她哥姐视如己出,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她妈可谓手段了得,她妈尚若真的软弱,丈夫如狼似虎的成年儿女,这个家没有她立足之地。

她妹小声嘱咐,“姐,千万别跟别人说,我要对二一个人说,咱妈还不揭了我的皮。”

她爸也许不十分相信,儿子打老伴,但这话出自一个孩子之口,不由她爸不信,她哥姐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唐佳玉不赞同她妈的做法,教孩子撒谎,让年纪幼小的孩子过早知道人心险恶,不利于孩子身心健康。

唐佳玉小声嘱咐她妹,“大人的事,你小孩不懂,以后少掺和。”

她回头看看方子默,方子默距离她很近,显然全听在耳朵里,她家里龌蹉的事,不知道他怎么想。

唐佳玉跟方子默往屋里走,听东屋里她舅跟她爸说话,她舅安慰她爸,她爸一个劲说儿女不孝,这些年让她妈受委屈,嫁到唐家,为唐家生儿育女,跟着他吃苦,对不起她妈,这次一定给她妈个说法,去法院讨个公道,跟这两个孽障了断关系,今后不让他们登门。

她妈目的达到,房子一块砖都没有她哥她姐的份,唐佳玉心底里佩服她妈,笼络住她爸,站在她妈一边,同仇敌忾。

唐佳玉看方子默,她家人的做法,拿不到台面,见不得光,她脸红,羞于面对方子默,方子默显然留下多有不便,唐佳玉柔声道:“你先回去,我留下住几天。”

方子默也觉得自己留下唐家人不自在,有些话还要背着他,于是道:“你那天回去,我来接你。”

唐佳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