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种种浮上尽头,就象是触摸不到的年华流金,月葭闻着那些饭菜的香气,不由地,眼泪又流了下来。

秋菊并没有看月葭的事表情,她将托盘里的饭菜一样一样地摆到一侧的桌子上,一边摆,还一边说道:“月葭姐,你今天好口福了,这个蹄筋啊,还有那个鱼,可是小姐专门点的,说这菜是你最喜欢吃的,要给你补补,所以啊,这两道菜上来了,小姐动都没动筷子,就让我给端到一边给留下了……原本,小姐还琢磨着,你若不来,这菜不好往外送呢,还好,说着月葭姐就过来了……”

月葭听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段青茗体恤下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现在,又为了她专门点了这么些菜,比之这些难得吃到的佳肴,她为了这些丫头们的心,才真的让大家感动。秋宁看着月葭一边抹眼泪,又递了条毛巾给她,自己站起来,一边去拿筷子,帮月葭添饭,一边不由地心里一酸,说道:“傻丫头,这菜都快凉了,你还是快吃吧,吃完了才有力气继续哭啊……”

月葭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不由地嗔道:“秋宁姐当我是什么了?饭桶么?要知道,习嬷嬷虽然严厉,可也不至于饿我的肚子啊……”只不过,那里的饭菜,终究没法和小姐这里的比也就是了。

月葭也饿得狠了。现在闻到了饭菜的香气,也不搭理秋宁了,低下头去开始狼吞虎咽。秋宁替月葭将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有些心酸地说道:“傻丫头啊,你倒还笑得出来……你以前,可是一等丫头啊!看看你现在……”

秋宁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要知道,在这府里,任何一个大丫头都等于半个主子。那些粗重的活儿,是从来都不沾边的,说到严格些,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啊。在平日里,她们只要负责安排好下人的事情,管管帐,算算钱,再安排好轮值的人手也就是了。至于侍候主子,也是贴身的,只要将主子的意思吩咐下去,大多的事情,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的。

之前的月葭,可以说是细皮嫩肉,手指修长。可是,这离开段青茗的院子不过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就象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现在,月葭的手指变得粗糙,而且红肿,有几处,被碰破了,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还有经常湿水的缘故,甚至已经渗出水来。再看月葭的整个人都瘦了下去,她原本胖乎乎的脸蛋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一层皮包骨一般的薄薄的肉皮。下巴尖得可怕,脸色苍白得可怕。再加上她的眼睛本来就大,此时一睁开来,顿时大得有些吓人。

月葭下在和那些排骨们奋斗,此时听了秋宁的话,不在意地说道:“秋宁姐放心好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只要能坚持过这一段时间,我相信一切都会好多了的。”

月葭所指的“好多了”自然是指段正和杜青鸾大婚之事。因为这是府里的大事,即使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也没有法子不关心。

毕竟,生活在这种大家庭里的人,大家都追求最新的新闻,也都显得比较健忘。关于月葭冒犯二小姐的事情,已经渐渐地被人们遗忘。取而代之的,是刘姨娘如何害未来的段夫人,以及段正即将到来的大婚,单单是主定点,月葭就觉得十分的幸运,最起码,小姐肯赏饭菜给她吃,会想她。所以,只要这件事情一过,段青茗自然会招她回来,那么,不论在段青茗的院子里做一个三等丫头,还是粗使丫头,都要好过在外面的许多,许多。

看到月葭狼吞虎咽的样子,秋菊也有些心酸。

要知道,几个大丫头里,秋宁心思缜密,夏草儿嫉恶如仇,只有月葭,虽然表面看来,嘻嘻哈哈的,却是有名的粗中有细的主儿。对她们这些二等、三等的丫头们,也最是关照。平日里,若有些小错什么的,通常都被她包揽了,所以,大家一看到秋宁,就觉得西服,看到夏草儿觉得解气,一看到月葭,却倍觉得亲切。现在,看到月葭这个样子,秋菊的眼泪,也要出来了。

秋菊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月葭姐,你慢慢吃,你和秋宁姐都在这里,夏草儿姐姐也出去了,小姐身边没有人,我还得回去……”

月葭又咽下了一块排骨,朝秋菊挥了挥手,含糊不清地说道:“去吧,快去吧,小姐身边没人不行。”

秋菊扭头看看月葭,然后含泪走了。月葭继续和她的饭菜奋斗,秋宁倒了杯水,放到一边,她望着月葭的样子,不由心里更加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