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起段青茗无论面对什么人,都是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的样子,三个人的头,重又低了下去,再也不敢吱半句声了。

段青茗的这一课,是别人从来没有上过的。

之前,宁嬷嬷教她们的,就是怎样防着外人,怎么样侍候好小姐,可唯独这些怎样应对的话,却没有教到。

而且,段玉兰在段府之中飞扬跋扈,可是人尽皆知的事,这几个丫头,因为受宁嬷嬷这种想法日深,所以,更加地讨厌段玉兰,看到段玉兰,不是想激怒她,就是想看她倒霉。于是,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忘记。她们这是在给主子添堵,是在给小姐竖敌。

三人这样想着,都不由地更加羞愧起来。

夏草儿呆在段青茗的身边最长。此时,她抬起头来,望着段青茗,羞愧无比地说道:“小姐,夏草儿也错了。就因为夏草儿讨厌二小姐,所以,每次看到她,总没个好脸色。当时,奴婢以为,奴婢是站在主子这一边,和主子同仇敌忾的,主子这么一说,奴婢这才明白了,原来,奴婢这不是在帮小姐,而是在害小姐……”

夏草儿的话说完了,还偷偷地看了一眼段青茗,而后者,只是淡淡地看了夏草儿一眼,那神情简直在说——难得你还明白这些。

看到段青茗的眼神,夏草儿的脸红了。她垂下头去,捏着自己的衣角,再也不敢出声了。

夏草儿的话,可以说是一直说到了这几个丫头的心底,她们并不是不聪明,也不是不会应对,就因为她们一直受宁嬷嬷的教导,所以,被宁嬷嬷的观念影响了。这才做出了让段青茗担心的事。现在,这话已经说开了,大家也就明白了,以后在为人处世之际,要真的举一反三,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夏草儿才一说完,这边,站在一侧的月葭也抢着开口了:“夏草儿姐姐说的……奴婢一看到二小姐倒霉,就觉得开心得很。不但开心,而且解气。虽然,奴婢被二小姐踢了一脚,可是,奴婢看着二小姐挨打,心里痛快得很……”

月葭是个直性子的人。她一边说,脸也红了起来:“可奴婢现在才知道,二小姐再不济也是主子,月葭对二小姐不敬,其实就是对小姐不敬。给二小姐添堵,其实就是给小姐添堵。”

月葭这话说得倒是不错,若不是她得罪了段玉兰的话,段青茗就不会朝段玉兰动手,若不朝段玉兰动手,那么,接下去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而且,就是段青茗的这一巴掌,更激起了段玉兰的好胜之心,从此以后,她处处给段青茗添堵,处处变本加厉地和段青茗作对。

自然的,这都是后话了。

段青茗望着月葭,嗔怪了句:“你这不是明知故犯么?”

月葭望着段青茗似笑非笑的眼神,一张小脸不由地涨了个通红。她讷讷地低声说道:“奴婢以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现在奴婢明白了……所以,以后也不会了。”

段青茗只是笑,笑着摇了摇头,她说道:“知道是没有用的,得做到,你明白么”

月葭重重地点了点头——)怎么能不明白呢?她们都是玲珑剔透的丫头,凡事,只要一点拨,一点即透,相信从此以后,段玉兰想再抓她们的把柄,可真的不容易了。

秋宁看到两人都说完了,这才用力揪着自己的衣角,轻声说道:“奴婢错得更加离谱了……听到家人被胁迫,奴婢就好害怕。可是,奴婢知道,再害怕,也不能害大少爷,所以,就慌慌张张地乱了分寸,只想着要将大少爷藏匿起来,不要让那些人找着了,然后,再去找奴婢的亲人……”

话说到这里,秋宁的脸上,已经浮现出十分痛苦的神色。她的喉咙里,有什么“咕”的一声咽下去了,她抬头,望着段青茗,痛苦地说道:“奴婢知道自己错了,这事儿涉及到大少爷,无论怎样,都是应该先通知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