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茗将小脸一板,神情一冷,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桌上。骨瓷碰撞桌面的声音,非常的响,听在段玉兰的耳里,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段青茗一发火,月葭的脸就被吓得发白了。她连忙朝段玉兰陪不是:“二小姐,不好意思,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帮二小姐换茶。”

其实,也并非月葭不愿意帮段玉兰换茶,只是,段青茗一直低头喝茶,而段玉兰除了暗中观察段青茗的脸色,剩余的时间,就在发呆。

试问一下,一盏满满的、没有动过的茶,你要怎么帮他添加热水呢?所以,这一来而去的,段玉兰的盏里,就全部剩下冻茶了。越来越冷,越喝越冷,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丝毫的热气的了。

月葭是个懂事的丫头,她更知道,主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主子,而奴婢,则什么时候都奴婢。她的心里,也是明镜似的,此时主子虽然极不耐烦敷衍段玉兰,可是,那都是主子们之间的事儿,按照道理来说,自己这个做奴婢的,只要侍候好主子,也就是了。

而且,主子越是不喜欢段玉兰,她便越得做得周到、得体。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段玉兰留下话柄,更不会让她借机挑主子的刺儿。现在,主子说段玉兰的茶冷了,无论因为什么缘故,都是自己疏忽所在,所以,月葭先是毫不犹豫地和段玉兰赔罪。然后,恭恭敬敬地,就要伸手去取段玉兰的冷茶,想要转身倒掉。

并不是不白这换茶之中的意义,可饶是如此,段玉兰还是呆了一下,看到月葭过来,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护住自己的茶盏,头也摇得拨郎越鼓一般说道:“不……不用了,我待会儿再换……”

换茶,其实就是逐客令。这段玉兰热闹还没有看到,自然不想走。所以,这说什么,都不能让月葭把这茶换了。

月葭看到段玉兰护犊子一般地护着自己的茶盏,自己根本就无从下手。她有些为难地转过头来,望着段青茗,似乎欲言又止。

段青茗的眼神,遥遥地望了过来,明知道段玉兰想得多了,也不提醒,只微微一笑,说道:“妹妹在想什么呢?你的茶已经冷了,大冷的天,喝了冷茶会拉肚子的,你还是让月葭帮你换上热茶吧!”

段玉兰眼看着月葭不走,心里就认定了,这个月葭,一定是段青茗让她来,故意赶自己走的,她不想走,就得喝下这茶去。

段玉兰在月葭的面前,将那凉茶喝下去一大半儿,然后,颐指气使地说道:“好了,你现在添水吧!”

月葭听了,盈盈地说道:“多谢二小姐。”

说完,月葭就拿了温在壶上的茶壶,帮段玉兰认真地添了热水。然后,规规矩矩地退下,站到了段青茗一身后,一动也不动了。

段青茗将段玉兰的神情收在眼底,她在心里暗笑段玉兰多心——要知道,这换茶,故然有送客之礼,可现在,段玉兰在自己的府里,根本就不是客,这茶凉了,自然是要换上热茶的,哪有段玉兰所想的逐客令之意?

只不过,这事儿,段玉兰迷糊不过来,段青茗自然是不会告诉她的。这添完茶,屋子里的气氛,又再冷了下来。

段誉的院子,离段青茗的院子并不近。这一来二去的,也真要费引时间。所以,月华走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其实,这段誉和段青茗离得远,原本就是刘蓉的点子,在她的心里潜意识地,不想段誉和段青茗走得太过亲密,现在,对于苦苦等待的段玉兰来说,倒显得时间有些长了。

等得越久,段玉兰就越心焦,她有些纳闷段青茗的气定神闲。难道说,段青茗是真的不知道段誉已经失踪么?还是她故意在装腔作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