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如星,长安寻常巷陌,倒显得有些冷清.经历了一场擦肩而过的战乱,只要入了夜,百姓们总喜欢留家里,与亲相伴,聊聊家常.
云晚箫依旧牵着霍小玉,只觉得握住霍小玉的掌心暖得厉害,偶尔侧脸悄看霍小玉,不知是因为月色,还是因为酒意上头,她觉得此刻霍小玉的脸上柔柔地笼了一层薄纱,淡淡地有种梦中仙子的感觉.
呆子……究竟要瞧到什么时候才肯开口?
霍小玉暗暗嗔怪了一句,却并不开口,不是没有觉察到身边的俏看,而是不想破坏这一刻的美好.
当初与李益百般缠绵,心头却是空的,那些指天盟誓,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想如今与身边的她,没有什么海誓山盟,也没有什么亲昵缠绵,就这样安静相伴,竟让霍小玉觉得前所未有的安然.
霍小玉嘴角一抿,望着前路,笑得欢喜,却依旧不做声.
云晚箫怔怔地看呆了眼,眼前的她,笑起来好看得紧,当真可以与这样的女子相伴终老么?
"晚晚,看那边——"霍小玉抬起手来,指向了前方路口处——月色若水,几点流萤绕着一颗百年老树翩翩起舞,远远瞧去,那点点流萤淡淡地辉映着幽光,更添了几许静谧安宁.
"是羽虫."云晚箫应了一句,霍小玉已急切地拉着云晚箫走到了百年老树下.
似是觉察到了生靠近,方才那些流萤惊忙散了开来.
霍小玉失落地轻叹了一声,"可惜……都飞走了……"
云晚箫轻笑道:"它们会回来的."说着,云晚箫指了指树隙间若隐若现的流萤,"它们并没走远."
霍小玉仰起脸来,瞧着树隙间的流萤,不禁笑道:"晚晚,若是想这里呆一夜呢?"
云晚箫松开了霍小玉的手,解下了甲衣后的红披,轻轻罩了霍小玉的身上,"若觉得这里好……"
"晚晚,可想好要对说什么了?"霍小玉忽然打断了云晚箫的话,脸上梨涡一旋,笑得狡黠.
云晚箫一怔,竟不知从哪里说起.
霍小玉的身子向前一步,缩短了两的距离,眸子中含了幽幽的笑意,"晚晚,当真没有要对说的话?"
云晚箫只觉得一股热意蹿上了心头,浑然不知颊上已悄悄染上了一抹红霞,"有话."
霍小玉偏了头,笑问道:"什么话?"
"明日……"
"不说明日,只说现下……"
又闻到霍小玉身上的幽香,云晚箫只觉得有些醉意,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却说得正经,"霍小玉,可愿意陪一世白头?"
"哦?只有这一句话?"霍小玉窃笑一声,幽幽问道.
云晚箫点头,心头却紧张得厉害,"若是不允……"
"若不允,当如何?"霍小玉笑意盈盈,这天下有谁会嫌情话多的?怕只有云晚箫一,说得太少,少到只要一句,都可以让霍小玉觉得满心欢喜.
云晚箫脸色一沉,声音却急得厉害,"不想别说没名没份的跟着,所以今夜……"忍了一下,云晚箫迟疑地看了一眼霍小玉,一点流萤悄然飘她的鬟髻上,云晚箫下意识地想去吓开那点流萤.
霍小玉忽然伸手捉住了云晚箫悬空中的手,拉着她的手贴了自己的脸颊上,"别说什么,管不到,也管不了."说着,霍小玉勾唇一笑,酥媚得让心酥,"所以今夜若是不允,晚晚会如何?"
鬟髻上的流由开,云晚箫眸光一柔,手指轻轻摩挲当初她颊上留下的细痕的地方,虽然已经完好若初,可是那些属于她与她的回忆一旦涌出,便足以让云晚箫一颗心烧得火热,"若不允,便……抢！"
"抢?"霍小玉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被抢去做夫原来也是一种幸福,"晚晚,莫非想强抢民女?"
"霍小玉,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云晚箫心头一紧,霍小玉越是这样绕弯,云晚箫就越是害怕,这看似凶巴巴的话才说出来,便已后悔,可会吓到她?
霍小玉笑而不语,只是安静地凝望着她,眸中的笑意渐渐幽深起来.
"…………"云晚箫不知能说什么挽救,纵横沙场她可以,睥睨疆场她也不怕,哪怕是九死一生,她也没有此刻那么心惊,害怕听到霍小玉说一个"不"字,云晚箫忽地将霍小玉紧紧抱了怀中.
霍小玉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一双柔荑抱住了云晚箫的腰,"晚晚,今后究竟唤什么呢?"
云晚箫只觉得耳垂一阵酥痒,身子一紧,想了片刻,方才低声唤了一声,"阿玉."
"阿玉?"虽然霍小玉早已料到这个偶尔冷冰冰的红颜将军定是喊不出什么肉麻的称呼,但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还是让霍小玉觉得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