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娟定定地看着我,似要确认我是不是谭音。

过了许久,她手上一松,整只木盆摔在地上,血水倒得满地都是。

阿娟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发廊里好像有谁听到阿娟的哭声,从里面传出一道斥骂声,“天还没黑呢,哭啥哭?”

这声音很苍老,又带有阴戾之感,阿娟捂着嘴、已不敢哭出声。

我耐心地等阿娟缓过劲来,她抽抽噎噎道:“音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娟说,她和发廊其他人听到牛头村的事,以为我也惨遭不幸了。

他们本想帮我和爷爷准备后事,但村民、包括爷爷已被人安葬了,唯独少了我。

伤心之余,他们宁愿我侥幸逃脱了,抱着一丝希望守在发廊里,想等我回来。

在不久后的某一日,来了一个自称是我爷爷请来接手发廊的老头。

这个老头名叫余安盛,他一来就不再剃普通的活人头,改为剃阴头。

我在的时候,因发廊兼帮活人剃头,便请了阿娟,和另外一个洗头妹、还有一个理发师。

他们都是专为活人服务的,甚至不知道我还帮死人剃阴头。

余安盛的到来,令他们吓得待不下去,可余安盛的强迫下,他们根本走不了。

余安盛还让他们接触一些血腥之事,咋说是血腥?因为余安盛剃阴头的手法很惊悚。

他居然直接把死人的头颅砍下来,摆在桌上,拿着剃头刀慢慢剃着,剃完之后,又把头颅缝回死人身上。

余安盛在剃头的时候,阿娟等人必须站在他身后,轮流给他递工具、倒血水。

发廊的营业时间也改为、从傍晚到凌晨四点。

一般到了凌晨之后,生意络绎不绝,好得出奇,除了死人,还有活人来光顾。

阿娟曾亲眼看到余安盛生生砍下活人的头颅,那人明明死了,头颅缝回去后,又活过来了。

这些客人,不单有各村镇的人,有一些是阿娟从未见过、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人。

听阿娟这么说,我怀疑最后一类客人是鬼魂。

其实,剃阴头这行业,不仅可以给死人、和活人服务,也可以为鬼魂剃除鬼发。

但龙岩镇啥时候多了余安盛这号人物?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知道整个龙岩镇,会剃阴头这门手艺的只有爷爷。

不对!阿娟说,这个余安盛自称是爷爷请来的,难道是真的?

既然余安盛是打着爷爷的旗号霸占发廊的,在没弄清楚他的来历之前,我不能轻举妄动。

我略想了下,交代阿娟道:“你先进去,暂时别让余安盛知道我回来的事。”

“音姐,你不管我们了吗?”阿娟泪眼婆娑道。

她虽不知道我也给人剃阴头,却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把我当成救他们脱离苦海的希望。

“我咋可能不管你们?”我出言安抚了阿娟几句。

反正,她和另外两人暂时不会有危险,倒不急于帮他们摆脱余安盛的控制。

等阿娟进发廊后,我和楼湛天来到我们原来租房子的那条巷子。